“统领大人,张大人叫您去一趟。”左化龙匆匆跑上城楼,对杨诚说道。
“什么事?”杨诚望着城外恢复耕作的百姓,淡淡的说道。匈奴人来得快,却得也快,整场战斗持续不过半个时辰,若不是城墙下那摆放整齐的一具具匈奴士兵尸体,几乎没人相信这里刚刚才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张大人刚才在检查匈奴尸体时好像有什么发现,所以立即叫我来请大人去。”左化龙略有不满的说道。本来战斗结束后,左化龙便准备派士兵挖个大坑,将匈奴尸体草草掩埋了事。但张识文却坚持要亲自检查每一具尸体,大到武器装备,小到身上的沙砾和脚底的尘土,半点也不放过。左化龙一路陪同,也不由暗自佩服,虽然他也是个细心之人,但与张识文一比,便差得远了。检查到一具尸体时,张识文似乎有了什么重大的发现,左化龙问他却又不说,只是一味的让他请杨诚亲自来。
杨诚也听出左化龙的语气,转身笑着说道:“怎么?文弟没告诉你让你不高兴了?”
“没有。”左化龙言不由衷的说道,心中却暗自嘀咕:怎么说自己也是飞虎营的副统领,张识文竟一点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要论起级别,他也不比张识文低呢。
杨诚笑了笑,大步向城下走去,路过左化龙时淡淡的说道:“有很多东西你要向他学习呢,我们军中就缺一个像他这么细心的人。”
张识文站在一具尸体面前眉头紧锁,连杨诚走到身边也犹然未觉。
“有什么发现?”杨诚将手搭在张识文肩膀上,轻声说道。
张识文指着面前的尸体,默然不语。杨诚顺手看去,笑着说道:“你又想考我?这也”话刚说了一半,杨诚突然止住声,走到尸体面前蹲了下来,仔细的打量着那人的面子。
“这个人不是匈奴人。”张识文沉声说道。
“没什么区别啊?”左化龙不以为然的说道。刚才他也花了些心细观察这具尸体,却一直没看出什么来,是以心中一直以为张识文不过是在故弄玄虚。
“文弟的话是对的,这个人确实不是匈奴人。”杨诚抚着那个士兵苍白的脸庞,话语之中竟带着无比的沉重。
张识文听到杨诚的语气异样,惊讶的说道:“诚哥莫非认识此人!”
“不错。当年狼居胥山一战时,他正是我麾下一名士兵。只是没想到他没死在匈奴人手中,却死在自己人的利箭之下。”杨诚缓缓的站了起来,沉痛的说道。刚开始他还没什么反应,毕竟大陈人和匈奴人长相并没有多大区别,但细看之后,却震惊的发现,这人竟然是当年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一名士兵。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人的姓名,但毕竟一同战斗过,而且还是自己属下,对他的长相岂会没有印象。
“什么!”张识文惊呼道,他开始只是对匈奴人中会出现大陈人感到惊奇,并没有想到这人竟会有这样的身份。要知道,大陈立国之始,便不断在于匈奴进行战斗,而两族之间的仇恨,更是从两族的领地相邻之后,便延续开来,到如今已有近千年的历史了。是以两族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军队之间,那种根深蒂固的仇恨已经无法化解。除了一些冒险的商人,匈奴人中便再难有汉人的身影。
“文弟是怎么发现的?”杨诚沉声说道。虽然知道袭扰凉州的匈奴人和史达贵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史达贵竟将征北军战士直接混在匈奴人中,仍是大出他的预料。不过他已打定主意不让张识文知道这些,是以并不想继续深谈。
张识文看了杨诚一眼,正色说道:“大陈和匈奴两族虽然在相貌上没有多大区别,但两族毕竟生活的环境不同。匈奴人自幼便在马背上长大,面容一般比较粗犷;大陈百姓大多以农耕为主,是以显得比较细柔。即使像凉州这样与匈奴比较接近的地方,百姓的相貌也远比不上匈奴,毕竟那种从小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不论如何也伪装不来的。”
“道理虽然是这样,但我看他也和其他的匈奴人没什么区别嘛。”虽然杨诚已经证实,但左化龙仍抬杠说道。
张识文微微一笑,将那名士兵的尸体翻了过来,指着臀部说道:“匈奴人从小在马背上生活,是以臀部与大陈人有着明显的差别,即使是大陈长久训练的骑兵,也不例外。诚哥,你说是吗?”
杨诚却在一旁怔怔的发神,似乎在想着什么,闻言茫然的说道:“什么?”左化龙不服气的翻了几具匈奴士兵尸体,终于心服口服,不再言语。
“诚哥在想什么?”张识文疑惑的问道。刚才为了应付左化龙,他一时竟没留意到杨诚的变化,不过单看杨诚连自己的话也没听清楚,便不能猜出他正在入神的思虑什么。
“没什么。”杨诚慌忙说道,转开话题道:“文弟花了一个上午研究这些尸体,还有什么发现吗?”
张识文奇怪的看了杨诚一眼,以他的精明,当然猜到杨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不过既然杨诚不说,他也不便去问。当下正色说道:“刚才我仔细看了一下这些士兵脚底的泥地,虽然没有全部看完,但已可断定,这些人皆来自一路。而且若是我没有猜错,他们的营地就在红柳大泉。”
杨诚闻言微微点头,左化龙却疑惑的问道:“仅从这脚底的泥土,便可判断敌人的营地?红柳大泉可在罗城好几百里外。”
“这个并不难。左副统领只是一直率领步兵,并不熟悉骑兵,是以才会有此一问。步兵脚上的泥土能提供的线索并不多,但骑兵脚上的泥土,却是一条重要的线索。要知道,骑兵除了休息之时,几乎一直不离马背。而在凉州境内,虽然匈奴一直横行无忌,但即使是休息时,恐怕也是在马背上休息。所以侵犯凉州的匈奴骑兵休息的唯一地点便是戈壁中的营地。”张识文自信的说道。
“就算这样,那你如何能判断他们的营地就在红柳大泉呢?”左化龙不甘心的问道。
“虽然我没有亲自去过红柳大泉,但我曾向不少乡老讨教,对戈壁中的四处水源之地的土质有一定的了解。”张识文微笑着说道。他自然知道左化龙对自己有些不服气,但他也是个不愿低头的人。
“文弟的意思是我们衔尾追去?”杨诚皱眉说道。
“倒也不急于一时。诚哥的飞虎营虽然是天下有数的精锐之师,但苦于没有骑兵,即使全力追赶,恐怕也为时以晚。不过既然我们知道他的营地位置,便可以大致猜出他们进出凉州的路线,只要我们精心设伏,那他们便再没有今天的幸运。只要铁面将军一除,余者便不足为虑。”张识文朗声说道。虽然对现在的官位早已不作留恋,但能击败匈奴,却是他现在最大的愿望。以前空自谋划,而无力实施,但现在有了杨诚,情况便再不相同。连他一向畏惧的铁面将军,也想一举成擒。
“若是他们下次不从红柳大泉而是从其他地方进出凉州呢?那我们岂不是扑了个空。”左化龙皱眉说道。初时他还是因对张识文不服气才故意抬扛,但几次交锋下来,却有了几份真心讨教之意。虽然左化龙也是个精明能干之人,但算起来他却从未真正指挥过战斗,昨日一战,也算得上是他初上战场。是以有些方面,见识远不及张识文。
张识文微微一笑,自信的说道:“走自己最为熟悉的路,正是人之本性。匈奴骑兵一向一击得手后,便四散而退,然后在汇集一处。况且戈壁之中最难的便是认路,若是要同时熟记四条道路,岂是容易之事?再说在戈壁之中要建立一个可供数千人休息补给的营地本就极为困难,以匈奴现在之力,要建立四座这样的营地,几乎是不能完成的事。”
左化龙闻言也不觉点头,再找不到什么理由来辩驳,毕竟凉州之地,张识文远比他熟悉的多。
杨诚看着等待自己决定的两人,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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