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说道:“二位娘娘容禀。其实微臣的心中,的确是有顾虑。所以,才有意的让陛下疏远舍妹。”
“什么顾虑?”二女异口同声的问。
武元衡说道:“二位娘娘细听。我兄妹二人,出身关内武氏。武氏祖上曾出过则天圣后,这是人人皆知的。本来这没什么大不了,相反,这反而显得我们的出身还算高贵了。早年微臣到长安试举,说起家门。还蒙得了几位达官贵人的器重,就是这个原因。可是,假如舍妹嫁人皇族,那就截然不同了。至从武周以后,大唐对于武家地人就比较忌惮,尤其是武家的女人。所以,近百年来。还从来没有一个武家的女人,嫁入皇族李氏。这不是具体针对哪一个人,而是一个潮流似的思想与认识。舍妹聪明过人,智巧百出。曾有人言,舍妹很有先祖则天圣后的遗风。这让微臣惶恐不安。早在西川时。舍妹曾自作主张在陛下面前多次献策,这更让微臣感觉到不妥。至从武周以后,妇人干政就是皇家大忌。舍妹性格活跃,假如她真的到了皇帝身边,肯定不会十分的安份。微臣妹子可以终生不嫁人没有幸福。但陛下身边绝不能多出一个干政地妇人。”
“你这个理由,可是有够牵强的。”墨衣直言不讳的批驳起来“在我的印象里。对于妇人干政这件事情,陛下与你也曾当面讨论多次了。陛下是千古难得一见的明君,更是一个开明而又胸怀博大地男子。他从来就不会把责任推卸到别人的身上,也不会担心自己会被某些人的片面之辞所蒙敝。你所说的妇人干政,只会出现在黯弱之君的身上,绝对不会出现在当今圣上地身边。就算你妹妹有先祖则天圣后的遗风,到了陛下身边也会变成长孙皇后一类的人,而绝不会变成则天圣后那样地人物。更何况。琦云天性善良。虽然有些活泼好动,但绝不是则天圣后那种权欲熏心的人。我乍一听,你那句话怎么像是针对我呢?陛下身边绝对不能多出一个干政的妇人,那意思就是已经有一个了吗?那一个,是不是我呢?”
“这!”武元衡骇然拜倒。“微臣绝非此意!”
墨衣掩嘴偷笑,吴月琳则是在一旁用眼神责怪她:好啦。你就别再唬他了。这个时候,吴月琳也就出来打圆场了:“伯苍,淑妃娘娘性比男儿,从来都是直言快语的,你也应该是知道的。所以也别太紧张了,淑妃娘娘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还是贵妃了解我。”墨衣笑道“好啦,起来吧武元衡。别动不动就跪啊拜的,我还真是不习惯。你刚刚所说的这个理由,可是站不住脚。你还有别地什么要说的吗?”
“回娘娘话,有。”武元衡坐直了身子,继续说道“微臣蒙陛下不弃,早年就追随于他,鞍前马后委以重任。现在,已经是朝廷三品尚书,身兼重任,位高权重。微臣为报陛下知遇之恩,时刻自省不敢犯错,唯恐有负陛下重托。可尽管如此,仍有许多外人,说微臣是因为与陛下的私交,而蒙受重用。这些微臣本来并不在乎。可是假如微臣的妹子再嫁给陛下,那微臣就成了外戚。在朝堂之上的身份,也会发生变化。如此一来,反而会处处掣肘,不能倾尽全力为陛下办事了。因为历来,外戚干政,也是大唐朝廷地大忌。唐初之时的长孙无忌,就是最典型地代表。其实当年,长孙无忌也是胸怀大志的德才之士。他与太宗皇帝的私交,亲同骨肉。可是,长孙皇后的一句外戚不可干政,还不是让长孙无忌回家赋闲了多年么?太宗皇帝归天之后,高宗皇帝重用长孙无忌。结果长孙一家,就因为长孙无忌的独揽大权,而蒙受了灭顶之灾。外戚干政,最容易形成大权独揽的状况。玄宗皇帝身边的杨国忠,也是这样的一个例子。除非陛下娶了舍妹,就弃用微臣。否则,微臣自己也没有把握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不是谁的意念就可以控制的,而是历来时局如此。”
墨衣眉头微拧,有些不快的说道:“武元衡,你这是在威胁陛下和我们了?好好的一门亲事,你干嘛牵扯到那么多的事情?陛下既不是高宗也不是玄宗,你武元衡也不是长孙无忌和杨国忠。你们这些读书人,书读得太多了反而变得畏首畏尾。仿佛这天下大事,都要你武元衡一个人盘算得清楚明白才善罢甘休。你终究累不累呢?我怎么觉得,你有那么一点自私呢?”
武元衡拜了一拜,说道:“为了陛下身边的清静和朝廷今后的安稳,以及武氏一族今后百年的存亡,微臣不惜自私的牺牲舍妹。就如淑妃娘娘所说,微臣的确是自私的。”
这下连吴月琳都有些生气了:“武元衡,你也太过份了一点。你妹妹聪明可人善良纯真,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如果她只是寻常女子,我们倒也还罢了。可她对皇帝陛下情根深种非他不嫁,你莫非就真的愿意让你的宝贝妹子,孤苦一生吗?你这个当哥哥的,当真是迂腐得可以。”
武元衡无言以对,只得拜倒下来,一声不吭。
正要冷场的时候,旁边传来一个清脆细小的声音:“贵妃,淑妃二位娘娘,你们别再骂我哥哥了。”
武琦云一身素衣淡妆的走了出来,语音平静的说道:“是我自己,不愿意嫁给陛下的。”
“什么?”众人一起惊呼。武琦云碎步走到二位皇妃面前拜倒,细声说道:“的确是我自己,不愿意嫁给皇帝陛下。你们不要再为难我哥哥了。他已经够可怜的了。”
墨衣眉头皱起,不悦的说道:“你这傻妹子,这是说的什么胡话?我们可都是在帮你促成这段良缘,你怎么反过来自己要放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