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巨响,几乎让整个玄门关都颤抖起来。放眼看去,吐蕃人的兵马一眼看不到头。林立的旌旗漫山遍野一齐猎猎作响。发出鼓鼓的风声。
武元衡深深的呼吸着,让自己的心情尽量平静。虽然有千万斤的重担压在肩头,可此刻他地心中反而变得纯粹而又简单。唯一想着的事情,就是死守维州不失。
吐蕃的兵马在离玄门关前一箭之地的距离停了下来。一彪铁骑举着旗帜,站得整整齐齐。大军阵中如同潮涌般的让开了一条道儿,赤松德赞骑着一匹宣花黄马头一次出现在了玄门关唐军地眼前。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这个绝世枭雄。
赤松德赞拿着一根马鞭在手中轻拍,仰头看了看高不可攀的玄门头。露出了一个冷笑。跟在他旁边的尚结赞嚣张的扬了一下手。一批吐蕃刀手押着一群汉奴走出了阵来。
武元衡愕然一下睁大了眼睛,其他的唐军将士同样惊讶不已,不知道吐蕃人这是要干些什么。
只见那群刀手,将整整一排数百名汉奴踢翻在地跪倒下来。一阵惨号和惊呼大声响起,此起彼伏地救命声传入到了玄门关唐军的耳中!
他们全是汉人!
赤松德赞露出了十足冷峻的微笑。轻轻地扬了一下手。尚结赞尖锐的声音响起:“斩!”
“咔嚓嚓----”一声声脆响传来,几乎震碎了所有唐军的耳膜!
那一颗颗滚落在地的人头、那流满一地的鲜血、那一具具歪倒下去的残躯!----将所有唐军的灵魂顿时震骇!
玄门头上,响起一阵愤怒的惊呼声。野诗良辅更是跳起脚来,冲到城阙边大声怒骂:“狗日地杂种们!来跟爷爷决一战死,别杀那些无辜的百姓!来呀!来呀!----你来呀!”野诗良辅巨大的嗓门几乎就要吼得嘶哑。他发狂一般的猛锤着城头,近乎于疯狂!
唐军将士也全都愤怒的狂吼起来,有地还拿起了弓箭要射。却又害怕射到下面的同胞,又怒又急,简直就是抓狂。
武元衡心中一阵惊骇:这是吐蕃地诡计,想激怒我们,然后趁乱来攻城!
武元衡急忙对一向冷静的高固说道:“快去将野诗良辅拉回来!传我严令:所有人严守岗位,不得发出任何声音!违令者,军法严惩!告知将士们,吐蕃人这是在故意挑衅激怒我们。好让我们失去章法不攻自乱。不要中了他们的奸计!”
高固其实也是怒气填胸快要控制不住了,这时听到武元衡一席话才幡然醒悟,迅速的冷静了下来。他叫上两个近侍小卒,死命的将正要狂暴了的野诗良辅拖了回来。然后传下了武元衡下达的严令。
野诗良辅虽然是个十足的粗人,从来只要直来直去的发泄自己的情感。但现在。他也死死的将自己的脾气按捺了下来,没有再发作了。
武元衡大声的说道:“将士们。吐蕃人杀我们的同胞,我们绝饶不了他!但是,现在我们必须保持冷静,否则不但报不了仇,还会中了敌人奸计被他们杀死、被夺去玄门关!”
好多唐军听了军令,又听了武元衡这样的喊话,顿时安静了许多。
赤松德赞远远的看到了城头发生的一阵骚乱,脸上一阵阵冷笑。又扬起了手来。
之前被砍翻的一批汉奴,尸体像麻袋一样的拖了下去扔在了道旁。又一批人被拖了出来。有老人,有女人,也有孩子。这些人呼天怆地的悲惨呼喊,阵阵的声音传到玄门关上,几乎让所有唐军的心都要碎了。
又是一阵刀光闪起,血柱喷洒,人头滚落。玄门关前的土地,被染成了一片赤红。触目惊心的鲜血、人头和残肢,深深的印入到了每一个唐军将士的眼中、心中!
悲伤和痛苦几乎撕裂了唐军将士的心;无穷的怒火在他们的血管里燃烧!
“畜牲!----”野诗良辅又忍不住了,冲到城头发出了一阵狂号。其他的唐军将士也几乎跟着一起喊了起来。高固紧咬着牙大声呼喊道:“严守军令!来人,将野诗良辅拿下!”唐军将士们这时又从狂暴的边缘醒过了神了,纷纷喘着粗气,努力的平静着自己的情绪。
一群小卒犹豫不决,高固只得亲自带着他们上前,将正在狂吼狂骂的野诗良辅死活拖下了城头。武元衡徐徐的吐了一口气,说道:“先让野诗良辅安静一下也好。再传我严令,任何人不得擅离岗哨,不得发出任何声音!违令者,斩!”
从这一刻起,所有唐军将士的心,都在理智与情感的水深火热之中,开始了歇斯底里一般的挣扎!
又是一群汉人被推了出来跪倒在地。吐蕃刽子手的大刀扬起,人头滚落,赤眼的鲜血满天飞扬。
站在城头的唐军将士个个瞪圆了眼睛浑身绷得紧紧,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紧握着刀枪。
没有一个人动。
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城头上,唯有猎猎的旗帜飘响。
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了泪痕;每个人的眼睛里,几乎都要喷出火焰与鲜血。
血与泪,在唐军将士们的心中疯狂的翻腾。悲痛与仇恨化作了熊熊的烈火,在每个人的血管里开始疯狂的燃烧!
武元衡双手背负在身后,衣袂飘飘。乍一看来,他仍然是那样的潇洒自如。可是,他的嘴角已经流出血来。牙齿,深深的咬进了嘴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