龄太小了。
倘若当时那些话由苏成去和刘金明说,纵然是刘家老太太再如何蛮不讲理,刘金明碍于面子和两家的关系,总归要把那破瓦罐子给拆掉的。那样的话,又岂会发生后来的这些事情呢?
不过,说起来这事儿也确实古怪。
那个瓦罐罐口崩裂的异常,苏成和陈秀兰也是亲眼目睹到的。难不成,这其中真有什么神秘的巫术?
早饭刚吃过,就听着院里传来了刘金明的声音:“成子,在家没?”
“在呢!”苏成神情诧异地答应一声,起身走了出去:“金明大哥来了,快进屋……我婶子身体咋样了?”
“唉,瘫了。”刘金明长叹口气。
说话间,刘金明和苏成一起进了屋。
“金明大哥。”陈秀兰客气的招呼了一声,收拾起桌上的碗筷端了出去。
“小风,带着小雨回屋里做作业去。”苏成吩咐道。
“哦。”苏淳风拽着小雨起身往西卧室走,一边礼貌地冲着刘金明唤道:“金明大伯。”一边在心里暗暗琢磨着,刘金明来家里所为何事?其实也不难猜测,借钱呗……但这号人,千万不能借钱给他!
刘金明点点头坐下,神sè间颇有深意地看了看很礼貌很懂事的苏淳风——记得那天晚上,这孩子也很礼貌,没有说半句难听话啊。
“金明大哥,把心放宽些……”苏成掏出烟来递过去一颗。
“嗯。”刘金明接过烟点上,使劲抽了一口。
“是不是钱不够用了?”苏成也猜到了刘金明此番前来的用意,虽然他发自内心地不信任刘金明此人的品行,也不愿意借钱给他,但邻里街坊平时关系也不错,看着他家里陷入这般困境,苏成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心来作壁上观,便态度诚恳地主动说道:“差多少你说句话……不过说实话,太多了我是真拿不出来,毕竟刚还了贷款,手头也不宽裕,不过千八百的没问题!”
千八百块钱,在这年头,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刘金明怔了怔,眸子里闪烁出愧疚的神sè,摇摇头道:“钱都凑够了!我不是来借钱的……”
“那是?”苏成疑惑道。
“你婶子发病住院这几天,村里传言不少。”刘金明深深地吸了口烟,道:“这事儿吧,不管和那个什么破瓦罐子巫术有没有关系,现在想想也是你婶子她做的不对,上次因为关帝庙修庙攒钱的事儿还跟弟妹吵吵了几句,我在这儿代她向你还有弟妹陪个不是……她那人的xìng子,你也知道,咱当儿女的也不好说她啥,唉。”
这态度,完全出乎苏成的意料。
便是在卧室里竖起耳朵偷听的苏淳风,也大感意外——以刘金明此人的品行,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
简直比巫术还神秘诡异啊!
苏成连忙道:“金明大哥,你说这些话就见外了……我还能因为这点事记恨婶子?”
“哥哥我知道,你挣的那些钱也不容易,都是辛苦钱。”刘金明说着话站起身来,喷吐着烟雾叹口气道:“村里那些流言都是你嫂子不懂事在外面瞎咧咧,你们也别往心里去。行了,别的我也没啥好说的,我走了。”
“哪儿能啊。”苏成起身道:“再坐会儿吧。”
“不了,还得去医院……”
“那你先等等,我给你拿点儿钱应急用。”苏成说着话就要往里屋去。
“别,不用不用!”刘金明大步走了出去。
苏成见状,也就不再拿钱,赶紧跟着往外送去,一边说道:“金明大哥,缺钱了记得来兄弟这开口。”
“哎,哎,别送了,在家吧。”刘金明连连说道。
送走了刘金明,苏成和陈秀兰站在院子里的树荫下面面相觑着——刘金明咋突然间转了xìng子?
他们又那里会知道,刘金明昨夜和老婆又吵又打一通,如所有邻里街坊们一样,也纳闷儿自家老婆怎么敢在自己面前耍泼了?还嚷嚷着一些造孽啊,什么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之类的话……
早上老婆走了之后,刘金明独自坐在家里抽着闷烟发愁。
一个人往往在最悲观压力最大的时候,反而能想通透一些事情,还会因为无助而想到那些缥缈的子虚乌有的东西作为jīng神上的寄托。而刘金明正是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思来想去后,觉得那个瓦罐子挺邪行,家里老娘发病很古怪,老婆胆肥了敢跟他吵打实在稀奇,自己睡觉竟然被噩梦惊醒也委实少有。
而这些年时运不济,十有仈jiǔ也应该是如老婆好像着了魔般发疯时所说的那样,因为,作孽太多了。
于是为了宽慰内心的恐惧和压力,刘金明决定:“不能再作孽了,要做个好人!”
至少……
短时间内,他希望以自身的改变能够去去晦气,能够给自己带来些好运,而不是霉运连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