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着眼前那张虽曾俊雅但已生出些苍老意味的威严面庞,听着他开口道:“你很聪明,朕舍不得责罚你。但这次的事情,你需要帮朕收好尾。”
夏景昀的心头陡然一跳,明白了崇宁帝的意思:要他帮忙设计废太子。
从利益角度来说,他的确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而现在的情况下,他更没有讨价还价的空间和余地。
他只能点着头,“解君之忧,为臣本分,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好啦!你跟朕之间,何须这般客气。”
崇宁帝立刻换上了一副和煦的笑脸,仿佛刚才的愤怒都不存在一般,“高益,赐座!”
而后就斜倚在坐榻上,真如普通人家的姐夫般亲切问道:“春闱考得如何?”
夏景昀依旧不敢怠慢,“算是发挥了自己的真实实力,但真实实力在考生中什么档次,臣就不知道了。”
“哈哈哈哈!”崇宁帝似乎完全忘了方才的不快,大笑几声,“你若能在会试中得前三,朕就点你的状元。若是你中不到,那就别怪朕不帮你了啊!”
夏景昀连忙避席起身,“臣谢过陛下隆恩!”
崇宁帝挑了挑眉,“按说你这时候不该推辞几句吗?再讲几句大道理?”
夏景昀道:“臣对自己经世济民之术还是颇有信心的,若是真的会试中了前三也能服众,所谓大丈夫当仁不让于人,何至于迂腐刻板,推辞陛下一番好意。”
“朕就喜欢你这性子!”崇宁帝笑着道:“放心吧,你为国朝立下这么多殊勋,也为朕办了这么多大事,朕都给你记着,殿试之后,给你一个惊喜!”
说完,他仿佛也因为今日的变脸耗费了些精力,在夏景昀的客套之后摆了摆手,“好了,去长乐宫请个安吧。”
夏景昀走出乾元殿,站在门边,故意扶着墙缓缓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定下心神,脚下发飘地跟着高益走向了后宫。
门口的护卫将情况报告给崇宁帝,崇宁帝笑了笑,似乎对自己的君威很满意。
到了后宫,德妃提前得了消息,自然是十分开心,立刻命人好生准备了好些瓜果点心,姐弟二人做在一起,一通热聊。
夏景昀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好不容易吞下去了,才开口道:“阿姊,跟我说说太子的事情呗?”
德妃愣了一下,旋即放下准备递给夏景昀的果子,缓缓道:“太子乃是先皇后所出,当时陛下尚在潜邸,出生不久便被立为世子,而后陛下登基,他便顺理成章地成了太子。但随着先皇后病逝,太子殿下羽翼渐丰,缺少了先皇后的调和,和陛下之间就渐渐疏远了。”
“先皇后家世并不显赫,但也算不错,族中子弟也颇为争气,接住了陛下的恩宠,如今几个国舅都各有势力,或许这也是陛下一直顾虑,不想落人口实的原因。”
夏景昀缓缓点头,“太子母族这些人如今主要的势力范围在何处呢?”
“先皇后乃是四象州人,但是她的几个兄弟,如今都散在各处,其中实力最强的,便是龙首州州牧萧凤山。”
夏景昀毕竟是成年男子,跟德妃又非血亲,不好在长乐宫中久留,于是只说了一阵话,便在德妃依依不舍的眼神中,告辞离开。
深宫妇人,富贵荣华虽极,但却难得自由,这一点,聪明如德妃,机变如夏景昀也都是没有办法。
悄悄从后门回了侯府,夏景昀终于有空将有意晾了一阵的“太乙真人”请了出来。
不同于在刑部的出尘超然,这一次,这位直接一个扑通便跪在了夏景昀面前,主打的就是一个乖巧懂事。
也由不得他不乖巧,秦相的大名,即使他这样的江湖人士都是听过的,但是眼看着不可一世的对方就在这位公子的手底下轻松倒台,他哪里还敢有丝毫的装腔作势。
更何况,他心头还有另一层隐忧。
夏景昀平静道:“昨日到现在,不下三个人劝过我,将你灭口。”
游方道士直接趴在地上,浑身颤抖“贵人饶命啊!”
“但是本公子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你这一次表现得很好,本公子又岂会如此对待一个有功之人。起来说话吧。”
游方道士如蒙大赦,下意识起身坐下,但旋即像是火烧屁股一般一弹而起,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夏景昀也没勉强,“你知道我为何不杀你吗?”
游方道士摇了摇头,“贵人之心,小的不敢擅猜。”
“因为我想睡得安稳。”
夏景昀道:“昨日堂上,虽然我们用了些手段,但那都是为了找出真凶。你此番既有功劳,又无过错,我若杀你,难免心头有愧。”
“贵人英明。”
夏景昀看了他一眼,“我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安安稳稳,问心无愧地活着是多么轻松。”
游方道人一愣。
夏景昀接着道:“我不管你过去做了什么,但是未来你还有得选。我给你两条路,第一,赏你五千两,离开中京,从今以后你做什么与本公子和江安侯府再无关系,为非作歹也好,招摇撞骗也罢,只要不撞在我手里,我也就当没看见;第二,我为你在城郊修一座道观,你就在此安居,本公子教授你的那些戏法也可以随你使用,但不得行违法败德之事,一旦被本公子发现,立刻诛杀。选吧。”
游方道人迟疑片刻,一咬牙,“小的选第二条!请公子放心,小的今后定唯公子马首是瞻,竭力为公子探知情报。”
夏景昀微微一笑,“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去寻吕一吧,剩下的事,他会帮忙安排。”
游方道人点了点头,忽又停步迟疑道:“公子,小的这名号?”
“你不是昆仑山玉虚宫的太乙真人吗?”
游方道人大喜,“多谢公子!”
等游方道士离开,夏景昀对陈富贵道:“让吕一去彻底查查这位的底细,看看能不能用,不合适让他自己看着处理。”
陈富贵点头答应。
夏景昀这时候才靠着椅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做事情是真累啊,比做兴趣爱好还累。
最近这一个月,跟马不停蹄似的,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懒腰伸到一半,他忽然直挺挺地愣住了。
自己与这游方道人之间,跟自己和陛下之间,又何其相像?
此时此刻,不是恰如彼时彼刻吗?
人生啊,果然还是这样一场充满着交锋和交换的游戏啊!
每个人所能做的,就是尽量积蓄自己的筹码,来换取更高的地位和更大的权力罢了。
不想了,睡觉为大!
一个晚上,彻底放松之后的酣睡,让夏景昀成功回血大半。
第二天早上起来,一封请柬又送到了他的面前。
秦家老家主中午在鸣玉楼设宴,请他赴宴。
要开始规划下一卷细纲了,想请假调整,想想还是算了,尽量保证不请假不断更,不过这几天更新量可能会少一些,但最终这个月总量会补到二十万左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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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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