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中,崇宁帝站在窗户前,凝望着窗外出神,已经有一阵了。
以至于高益都忍不住小声提醒道:“陛下,窗口风大,当心龙体。”
崇宁帝缓缓吐出一口气,“高益,你说老军神这一次,是什么心思?为何会破例帮夏景昀说话?”
如果老军神真的站到德妃一头,那这朝局走向,就有些隐隐脱离他的控制了。
以他的多疑,这一回是真有那么几丝忌惮了。
高益躬身道:“老奴愚钝,着实不知道军神大人的心思,而且也着实不知道如果军神大人真的想帮夏公子,为何要等到今日?”
“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崇宁帝轻哼一声,“显然是瞧见夏景昀的确没办法破局脱困,又实在不忍心瞧见这么一个后辈错过春闱,又或许还有远在北疆的姜玉虎求情之因,这才让老军神在昨夜才出手相助。”
“嘶!这么说起来,老军神跟德妃跟夏景昀之间,或许真可能并无太深的瓜葛,无非是因为那一首长短句的情分罢了。”
这么一琢磨,崇宁帝心头也轻松了不少,看着高益,“你这老东西,见识没几个,时不时倒还能误打误撞上几句。”
高益连忙道:“都是陛下英明,老奴这点脑子岂敢贻笑大方。”
解开了心结,崇宁帝又有了别的烦恼,回到坐榻上靠着,一脸遗憾地感慨道:“可惜了那么绝妙的一幅字啊!”
高益笑了笑,“陛下若是留下,怕是军神大人要难得走出一次竹林咯!”
“哈哈哈哈!”崇宁帝笑了笑,“朕岂会去争这幅为老军神毕生功业盖棺定论的字。不过话说回来,这夏景昀的才情着实惊人,朕也没想到他能写出这等充满金戈铁马英雄气的佳作。”
高益附和地点了点头,并未搭话。
崇宁帝倒也习惯了,继续道:“这帮人为了将夏景昀拖在狱中,整日出工不出力,朕不计较。但如今人已经出来了,可不能再让他们这么糊弄了。高益,你派人传个口谕。”
高益连忙躬身听训。
“告诉刑部和京兆府,全力破案,不得懈怠拖延!”
“是!”
“通知淑妃,晚上接驾吧。”
高益微不可查地一怔,“是。”
——
今日那场朝会带来的谈资远不止于皇帝的猜疑和举子间的震惊,参会的诸多大佬们,以及与此相关的各方,都有着不同的反应。
英国公在府中换上劲装,拿起大刀,在后院直接砍碎了足足九个稻草人,整个国公府上下,噤若寒蝉;
淑妃在长乐宫中,砸了一大堆东西,又寻了个由头狠狠鞭笞了几个宫女之后,怒不可遏的母暴龙才终于消停;
在这对死敌父女的眼中,这一次的事,简直是匪夷所思。
光明正大的理由,让人挑不出毛病的程序,各方都想促成这个结果的强烈默契,还有陛下很明显地不想插手帮忙,时间又如此紧迫,夏景昀怎么能逆转局面!
他凭什么!
若是旁人,他们或许还会施压,报复,但当面对着竹林那个老人,光是听到对方的名字,就足以让他们生不出任何的反抗之心。
秦相平静地走回府里,和往常一样,仿佛这个结果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一般;
吏部尚书则是反复看着幕僚找来的夏景昀的生平资料,若有所思地望向城外竹林的方向;
而如户部尚书卫远志等人则是齐聚江安侯府,欢庆着夏景昀的成功脱困,礼部尚书王若水则是因为春闱实在太近,忙得脱不开身,未曾到来。
一大帮人聊了好一阵,众人关切地问起夏景昀各方面情况,夏景昀则向众人都表示了衷心的感谢,好说了一阵,众人才各自散去。
当夜色来临,冯秀云便找到了刚得空的夏景昀,笑容玩味,“秦姑娘来了。”
书房之中,夏景昀见到了秦璃。
青衫和青衣久违的重逢,在两个聪明的男女之间,并未造成什么生疏和尴尬。
夏景昀起身先向秦璃行了一礼,诚挚道:“之前的事情,秀云已经跟我说了。因为与我之事,连累秦姑娘受到族中责难,在下实在过意不去。又承蒙秦姑娘倾力相助,在下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另外,令兄之事,绝对与在下无关,还请秦姑娘节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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