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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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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不过,谁也不肯说破,她总是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她心底的情感,喜悦地看它发芽。

    我和楚悦悦跟对方说新年快乐,心想事成,然后微笑着告别。

    今天没有太阳,阴绵的小雨,打在肩膀上凉凉的。我独自一个人走在街道上遇见这样的天气总会觉得伤感。可豪的电话打过来,他问:“姐,你在哪里。”我的心忽然疼痛万分,像被大卡车捻过去一样。一些遗忘的碎片在我的脑海里迅速地拼起来又迅速地破碎。一些熟悉的笑脸似乎就在我眼前不远的地方,他们像我招手,亲切地叫我:惊水,妈妈在这里。

    惊水,爸爸在这里。

    他们向我招手。我微笑着要走过去,突然一辆车冲过去,他们血肉模糊地站在那里朝我招手。

    我蹲下身子哭得不能自已。

    我没有力气想其他的事情,于是蹲在原地一直哭,一直哭,直到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莫惊水,你怎么了?”

    我抬头,是那张青草掩映的脸。他说:“我是尉迟修一,你记得吗?你怎么哭了?”他帮我拣起掉在地上的手机。手机还通着,可豪在另一端焦急地喊:“莫惊水,你又搞什么鬼,快跟我讲话!”

    他把手机递到我手里,那只手根本承受不了一个手机的重量,他只好接起来:“可豪,我是修一,我刚才遇见你姐姐,她好象病了,我这就送她回家。”

    不知道可豪说了什么,他挂了电话把我扶起来。

    “能走吗?”

    我只感觉浑身疼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忽然蹲下身把我背起来。我应该阻止他这么做,可是我的脑子丧失了思考的力量,不断地在疼痛膨胀。我的眼泪流进他的脖子里,那些可怕的幻影终于随着天空中隆隆做响的飞机被抛得越来越远。

    “很重吧?”我虚弱地问。

    “是啊。”他笑:“你可以讲话了哦,你刚才的样子可真吓人。”

    “是吗?我不太记得。”

    “你经常会这样吗?我的意思是说,你经常会陷入一种自我催眠的幻觉里吗?”

    “有时候会。”我歪过头去看他的耳朵,他的耳朵很薄,是半透明的,上面还戴着一颗亮亮的水钻。

    “你一定有过可怕的经历。”尉迟修一说:“莫惊水,怪不得可豪老说你像个小孩呢,那么轻。”

    “那个死小孩说话总是没大没小的。”

    “真羡慕你能有这么好的一个弟弟。”

    “他很好吗?那个小孩长得漂亮嘴巴可恶毒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一定把他打包送给你。”

    “我以为他对谁都是那么冷淡谦和。”尉迟修一将我背到院子门口,我才发现他背着我走了那么长的一段路,虽然感觉只有短短的几分钟而已。可豪抱着肩膀蹲在院子门口,他迎上来将八爪章鱼一样的我从修一背上抱下来。我才发现,他已经不是一个小孩了,他很高,有力气将他生病的姐姐抱得稳稳当当的。我忽然感觉到幸福。

    “修一,谢谢你把我姐送回来。”可豪把我放在床上,盖好棉被。

    尉迟修一只是微微地笑,然后打量我的房间。房间的墙壁上到处贴着我和可豪在木棉大道上拍的照片。那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树叶和太阳班驳地映照着我们的笑脸。他指着一张可豪和我抱在一起笑得格外开心的照片意外地问:“没想到,莫可豪也有这么快乐的时候。”可豪面无表情地把开水和药塞到我手里,然后半歪在床上闭目养神。看到他没礼貌的样子,我偷偷地伸手去掐他,用口型告诉他:拜托,莫可豪,你不要那么丢脸好不好?

    他把脸扭到一边去索性生起闷气来。

    “你们长得可真是不太像呢!我见过的所有姐弟中,你们是最不像的。”

    莫可豪闷声说:“我们本来就不是亲姐弟,是莫惊水的妈妈带着这个小拖油瓶嫁给了我的爸爸。”

    尉迟修一吃了一惊:“是吗?怪不得呢!”

    5

    我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很暗,没有开灯,眼睛和脑袋几乎疼得要裂开。我挣扎着要坐起来倒水,床前绻着的黑影动了动,惊得我大叫起来:“可豪!可豪!可豪!”那个黑影迅速地扑上来把我抱住,声音里似是有哭腔:“姐,是我。是我在这,别害怕。”

    我大哭起来,许久才能安静。

    我想起来白天发生的事,连同尉迟修一说,你们长得可真不像呢,可豪回答说,我们本来就不是亲姐弟。

    那一句话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陷入了童年的幻觉里。

    我确实受到一些刺激会忽然记起一些遗忘的事,包括我和可豪不是亲姐弟的事实。那时候不是很小了,所以有些细节会记得清清楚楚。

    10年前。

    8岁的我坐在饭桌上,小脚不停地搓来搓去,我的肚子已经很饿了,可是对面的刚成为爸爸的叔叔还在为一件小事而闹得不开心。他绷着脸说:“小豪,以后要叫阿姨妈妈,要叫惊水姐姐,知道了吗?”

    那个叫可豪的小男孩脸绷得死紧,那个叫有个性,妈妈呵呵地笑说:“小豪,别理你爸爸,叫阿姨也行,先吃饭。”

    餐桌对面的两父子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动筷子。我实在是太饿了,饭菜又很香,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妈妈,爸爸,我可以吃饭吗?”

    莫爸爸立刻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连连说:“好,好,你看我,都饿着孩子了。”妈妈当时的表情是感动到太平洋去了,她做梦也没想到她自以为聪明的女儿其实是为了三斗米而折腰。

    从那天起,我就突然多了一个疼爱我的爸爸,一个酷酷的弟弟,还有爷爷奶奶一家。有爸爸的感觉还不坏,起码再也没有小孩子指着我的鼻尖说,你是一个私生子。这一切都让我更爱这个半路拦截来的爸爸。

    后来,我换了学校,爸爸顺便把户口的姓氏也改成了莫。

    在我的记忆里,可豪小时候很瘦,却有很硬的骨头,几乎把他小小的身体都挑起来。他的眼睛是很漂亮的单眼皮,却总是冷硬,薄薄的嘴唇总是抿成一条防备的线,像一头害怕受伤的小兽。关于他,我是不敢靠近的。吃饭的时候,他总是离得我和妈妈远远的,一声不吭地扒饭,我嘻嘻哈哈地给他夹菜,他就警告似的回瞪一眼,然后拨到一边了事。而放学的时候,我就在门口等他,然后看他像火烧屁股一样拼命地躲,我就乐得屁颠屁颠地去追。时间长了,我就感觉到了这个小孩的无趣,正准备pk了他另找玩伴的时候,事情却像小说里那样柳暗花明。

    那天的夜黑得厉害,可豪很晚都没有回家,爸爸说,这个小子不知道又跑哪疯去了。我隐隐觉得不安,就跑下楼去找,却在院子后面的小树林里听见了小孩子的打闹声。这并不奇怪,总有些男生仗着人多欺负人。我莫惊水一代女侠不遇见则已,一遇见就要拔刀相助了。我迅速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却看见了被围攻的可豪。

    有个男生嘻嘻哈哈地逗弄:“我骂你怎么了,莫可豪,你就是个死了妈的小孩!”

    我恶狠狠地扑过去咬了那个男生的手,他像杀猪般嚎叫起来,我抱住可豪小小的身子,使劲地往怀里捂:“谁欺负我弟弟?你们没听说过莫惊水莫女侠吗?简直找死,我要一个一个地宰了你们。”那些小男生可不是什么绅士,大叫一声扑过来,小拳头像南方的雨点一样砸到身上,冷冷的疼。可豪被护在身子底下,我像发疯的狮子一般撕咬起来,瘦小的身体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的力量。

    终于,有大人经过的时候,他们一窝蜂地散开。可豪开始大声地哭,他摸着我的被揍肿的脸说:“姐姐,他们怎么可以打你?”那一瞬间,他的眼睛被泪水洗得格外亮,像童话里的星星。我忽然觉得,莫可豪是我要保护的小男孩。

    这是一辈子要坚持的事。

    我想起来了童年的事,竟然有了幸福的感觉。三年前,爷爷带我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那个和蔼的女人微笑着问我:惊水,我们把不开心的事,不想记得的事还有不想面对的事,一起忘记,好吗?

    我回答好,我想忘记从前十五年发生的所有的事,悲伤的或者是快乐的,统统不想记起。

    女医生说,好,惊水,乖乖闭上眼睛,醒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不知道那次催眠自己的脑海里封闭了多少关于父母还有童年的记忆,但是醒来以后,我只确定一件事。莫可豪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绝无仅有的亲人。

    可豪用力地抱了我一下:“姐,你别再吓我了,你自我催眠的样子很吓人,一直出汗,发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有的时候会非常安静。”

    “可豪,你是我世界上最亲的人,所以你不要提醒我,我们不是亲姐弟的事实。这会让我感觉很绝望。”

    “对不起。”他低下头吻我的额头。

    “可豪,后天就是除夕了,我很想快乐。”

    “新年快乐,姐姐。”

    “新年快乐,可豪。”

    6

    第一次看到那幅画,我的脚像被沾到地面上一样很久都不能移动。那并不是一幅多么精致的画,一个穿着魔术衣的小人张开手掌朝着漆黑的夜空,他的手心里有无数美丽的星星流淌出来,一直把寂寞的夜空点缀得华丽无比。

    “这幅海报卖不卖?”我小心翼翼地问音响店老板。

    那女人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摆手说:“不卖不卖,这是海报,你要是喜欢这幅画,就去买那本杂志。”她指指那本市面上的畅销杂志。我伸进口袋里摸摸那皱巴巴的两块钱撇了撇嘴拎紧了手中的方便袋就往家走。

    今天是初六了,爷爷奶奶去拜访一个老朋友,留下我和可豪,还有新请的小保姆锦年在家。

    锦年的家是本市的,父母都下了岗,无奈之中,她念完了高中就辍了学,通过一个亲戚的介绍来这做保姆。早上的时候,她说头疼的厉害,可豪那个大懒蛋屁股不肯离开沙发,买菜的任务自然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门铃按了半天都没人应,难道这两人都出去了?我掏钥匙开门正想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拎到厨房,卧室里突然传出女人咯咯的笑声。

    “嘿,可豪,你真厉害。”锦年很大声地笑,一点都不像个淑女。

    我猛得推开房门,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可豪和锦年两个人躺在床上,头凑在一起,不时地发出阵阵笑声。

    “莫可豪!”我把手里的的东西狠狠地砸到床上。

    锦年立刻从床上跳起来,理直气壮地问:“你做什么,这些菜很脏啊,大小姐,你别乱丢好不好啊。”

    锦年的气色看起来很好,并不像早上说的头疼什么的。这个女孩身上有一种非常锐利的东西,她的眼神,她的行动,包括她对我说的话。她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甚至,她对这个家都有所企图。

    她的企图很明显,在爷爷家住的这一个星期里,我感觉到了强烈的敌意,以及她对可豪的好感,那么招摇。

    我奚落地笑:“头不疼了?”

    她笑起来,眉飞色舞的样子:“不疼了,你早上一出门就不疼了,这头疼也真是恼人啊。”

    我气呼呼地瞪着她,她也装做若无其事地看着我。

    “不疼就做你的饭去,别没事就缠着莫可豪。”我把身体从门口移开,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她的神情骤然委屈起来:“可豪只是教我打电动。”

    “打电动在哪打不好,非跑床上去!”这句话我几乎是从喉咙里吼出来。可豪发觉我的不对劲,把手里的游戏机放下,说:“锦年,我和姐都饿了,你快去做饭吧。”锦年立刻换上小绵羊的外表乖乖地收拾好菜关门出去了。

    没等我开口,可豪就开了口:“姐,你很烦呀,干吗对锦年发那么大的火,她很可怜,比你大不了多少就出来做事。”

    “你可怜她就把她娶回家啊。”我扑上去就给了可豪一巴掌。

    “啪”地一声,白皙的脸上瞬间漂浮起一朵红云。

    我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可豪显然也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他摸摸脸颊又看看傻住的我半天才回过神来。我在做什么?我为什么要打他?我捂住自己眼睛忽然发现屋里的光线暗得糟糕,连温度也低到让我发抖。

    气氛尴尬得让人难受。

    可豪从床头拣起我的手机扔过来,讷讷地说:“刚才有你电话。”

    我这才发现出门忘记带手机,于是抢过手机逃命般地离开房间。锦年从厨房里隔着玻璃偷偷看我,被我冷冷地瞪回去。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拨回去,一会儿就接通了。

    “你好,请问”

    “莫惊水,我是沈小冰,有事找你帮忙。”

    “沈小冰,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我是不是要去给菩萨烧香啊,这种自负的优秀生竟然会给我打电话,还声声说要我帮忙。说实话,不窃喜是骗人的,毕竟在潜意识中,我和沈小冰就属于两个阶级的人。

    “喂,是不是没把我当朋友啊?”

    “哪有?”

    “那我们就是好朋友啦?”

    “恩,好象是这样。”

    “那好朋友是不是要为好朋友尽心尽力呢?”

    “恩,的确。”我听得迷迷糊糊,这丫头像扯迷魂阵一样,把我生生得绕进她的圈套里,惟独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听说莫可豪是你弟弟,而你弟弟又是尉迟修一的队友,所以,你也应该认识修一吧?”沈小冰顿了顿笑开:“别说不认识哦,我上个星期还见你看他们打球呢。”

    听到尉迟修一这个名字,我的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虽然他在篮球场上对我微笑,还在半路遇见我后背我回家,但是这一切都不能代表什么。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让他知道,因为我没有勇气承担他转身而去时的那种落寞孤独。我不是沈小冰。我不需要那么多光芒万丈的成就。

    这样看着爱情的感觉,很好。

    “你在吗?莫惊水?”电话的那端经过了大段的沉没,终于以为电话出了问题。

    我的手心沁出了细细的汗:“呃,在,我能帮上什么忙?”

    “就是那个,帮我把他约出来就好了,那家伙现在看见我跑得比兔子还快,我连追他的机会都没有啊。”

    “哦,是这样。”我靠在墙上,重新调换了一下电话的位置。锦年还在隔着玻璃偷看我,那眼神像在等待一个贼偷东西,然后人赃并获。我有些不耐烦,这个世界怎么就那么多可笑的事,明明是自己的家,还要受到这种窝囊气,想着想着心情就糟糕起来。

    “你只需要打个电话,让他晚上七点去步行街的手工作坊,说给他一个惊喜就好了。”沈小冰忘记了我们仅仅才刚算朋友而已,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我握着话筒的手微微发抖,额头也沁出汗来,只觉得忽然又闷热得很。

    “好吧。”我答应下来,全身的力气似乎因为那一句话而挥发掉了。

    挂了电话,我在走廊里走来走去反复地练习着要跟尉迟修一说的话。脸上要有微笑,声音要充满温情,他一定能感受得到。尉迟修一的号码我已经看了无数遍,只有这一次颤抖着拨出去,却是为了另一个人。尉迟修一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我似乎能看见他好看的眉眼轻轻地抖动,他犹豫了半晌说:好,那就不见不散吧。他真是个有礼貌的人,他犹豫了那么久还是答应了,他本来有千百条理由拒绝我。

    我有点恨自己,莫惊水,你真是个白痴。

    锦年可能觉得我已经陷如了人格分裂状态,不可救药,她张罗着饭菜,用甜腻的声音喊可豪吃饭。

    可豪应声出来怪里怪气地走过我的身边,他显然已经听到了我和尉迟修一的对话。那清晰的红印子还在,我有点心疼嘟着嘴往他碗里夹菜,嘴巴却像死鸭子一样硬:“知道错了吧?”这话是说给锦年听的,那丫头闷头吃饭心里想必早就煽了我无数个耳光了。

    “你也太无理取闹了。”可豪闷声说。

    当着锦年的面给我下马威,那丫头的眉眼都是得意的神色,我心里一片哀凉,假如,假如连我乖巧的小男孩都帮别人欺负我,那么,我定要做沈小冰那样的人,未达目的誓不罢休。我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吼道:“莫可豪,明天你就跟我回家!”

    7

    爷爷奶奶极力想留我和可豪多住两天,我撒着谎推脱,最近到了年关,木棉小区里老有回乡探亲的人家被小偷撬了门。锦年在一边拖地,忍不住插嘴:“要是撬早撬了,现在回去也没用。”

    我没好气地瞪她:“你这是什么话?”

    爷爷说:“那就回去吧,早回去也好,快开学了,准备一下开学的东西。”

    我狠狠地点头,然后跟可豪收拾了东西就要溜之大吉。临出门前,奶奶说了一句让我想撞死的话:“我会每个星期都让锦年去帮你们收拾屋子的,还会带好吃的东西。”我吓了一跳,急忙摇头:“不用了,我很勤快,自己会收拾。”

    可豪忍不住笑出来:“如果你勤快连母猪都会爬树了。”

    我尴尬到不行,忙拦了一辆出租车跳上去。

    拜拜了,锦年,祝你早点被爷爷奶奶炒鱿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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