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郎宣又实在看不过去夏薄栖地衣服血污斑斑,干脆给他脱了下来,自己拿去水源边浆洗。
夏薄栖很清楚郎宣和自己一样焦躁,也就任他找着事情做,郎宣一件衣服洗了半个多时辰才回来,夏薄栖赞赏道“不错,郎宣啊,你总算没把我唯一的一件衣服给洗没了。”
郎宣苦笑“我本来也想将自己这身衣裳给洗了,可一琢磨我这般光着身子在你面前晃悠,还不被你耻笑了去?算啦,唉,谁叫咱只能算半个男人呢。”
夏薄栖本想笑,却没有笑出,他正色道“每个人都些难堪的,怕别人耻笑的事,有的是身体上,有的是内心里,郎宣,只要你像昨晚,关键时刻懂得挺身而出,就没有人瞧不起你。”
“那有什么用?”郎宣将撞裂地木板门横着拦在门前,又把洗好的衣服搭在木板上“我现在好懊悔,当时,要是我来背玉姑娘,又或者我是走在另一边,就不会出这样可怕意外了。”
“我也懊悔,郎宣,如果我坚持不跟你们一路来茅屋,刺客大概也不会这么快找到世煦,可懊悔归懊悔,已经发生的事,多想无益。”
“又怎能不想呢?”郎宣在门边坐了“我五岁进宫,混到现在,总以为跟了个好主子,从此可以飞黄腾达,可你瞧,我现在犯了这么大的错,死的心都有了。”
“我早就死过一回了”夏薄栖淡淡道“当你失去所有亲人,孑然一身在世间东游西荡时,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郎宣默然,最初他是很不喜欢夏薄栖的,受不了夏薄栖意气指使的模样,没想到,此时此刻,他们俩倒成了最贴近地朋友。
陡壁谷底,高士煦紧紧地拥着玉鸣,拼命想用自己的体温将玉鸣暖和过来,玉鸣陷入昏迷状态,一直未见醒转,但幸好体温虽没有回暖,也没有再降,甚至被高士煦掖在怀里地双手,感觉也没那么冰冷了。
高士煦不断地呼唤着玉鸣的名字,不断地喃喃低语,在南荒,他曾听闻一种说法,就是每个濒临死亡的人,他的灵魂会在肉身附近若即若离,如果亲者能用召唤或讲话的方式留住灵魂,那么这个人就能起死回生,反之,你就得好好的把灵魂送走,让垂死的人超脱**上的痛苦。
而高士煦正在做的,就是用尽一切努力唤回玉鸣若即若离的魂魄,他不要她死,也不愿相信玉鸣会就此撇下他一个人,独留人世。
“鸣儿,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每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对不对?你只是太累了,不想多讲,那么你就安安静静,听我跟你说,这么多年,我经常都只能在内心里,自己跟自己对话,现在好了,我有了你,再也不用把心里话藏着掖着了,太累了,堆积在我心里的种种,几乎都快把我闷死,不管以后怎样,未来如何,我要你,傻丫头,跟我就这么一起闲来无事,聊天解闷,呵,春天的时候,我们秉烛夜谈,夏天的时候我们乘凉赏月,秋天的时候,我们舞扇扑萤,还有冬天的时候围炉温酒,鸣儿,你看见了么,我们将会多快乐,多幸福?所以,你一定要坚持,一定要挺过来,还有我陪着你,绝不放弃。”
高士煦讲着讲着,脸上挂着微笑,清泪却总是忍不住缓缓长流“其实我觉得这样也好,鸣儿,若我没有偷偷离京,就不会有这一次的生死与共,那我和你,或许还不会彼此靠得这么近,而我也不会想透彻,什么对我才是最重要的,是啊,江山社稷可以是一个人的志向抱负,但未必是生命里最最重要的”
“你是谁?从何而来,是要取我的性命的么?”高士煦忽然发现,大树后面多了一个倾听者。
那人从树后现身出来,默默的凝视着高士煦以及他怀里的玉鸣一会儿,然后取下头上的斗笠,单膝跪地“恕小民冒昧,爷能否让小民看看那位姑娘的伤势如何?”
高士煦默默的点了下头。
“怎么样,她还有救么?”高士煦紧张地注视着来者,对方那一双细长的眼睛,似乎极为黯然。
“本来额伤不算严重,但小民怀疑,她的头部受到撞击引发了旧疾,所以”
“旧疾?”高士煦看看玉鸣,又看看来者“她还有旧疾?所以怎么样?”
那人皱着眉头“小民也说不好,爷,请你先把这粒药丸给她喂下去,暂时保住她的性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