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用这样赤裸裸且不加修饰的目光，会让人不自在的。”

    舒小风也微笑地反问她：

    “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女孩子也不能这样直楞楞地瞪着男人看，这会让男人坐立不安的，不晓得那女孩子又在暗算什么和企图了？”

    “可是我不会觉得你在坐立不安啊？”连美美不服气地回答他。

    “对啊，我也没有感到你的不自在啊！”舒小风也顶回一句。

    两人对看了三秒钟，然后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

    他们是棋逢对手，不分输赢呢！

    笑声停下后，连美美大方地伸出手对舒小风再一次的自我介绍。

    “连美美。”

    舒小风也伸手回握了下连美美的手。

    “舒小风。”

    互相收回手后，连美美是坦然地向他道谢。

    “谢谢你帮我扶正车子。”

    “不客气。”舒小风笑着回答。小蛮女还是讲理的！

    “不好意思，这次见面是我老妈安排的，若耽误了你的宝贵时间，我在此代我老妈向你说声抱歉，你可以在用过午餐后回去上班，我保证不和我老妈打小报告的。”

    连美美见到他还将公事给带出来，明白舒小风一定工作很忙碌，猜他可能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样无聊的约会上，所以好意地如此说。

    听连美美这么说，想必这会面时间也是连妈妈选定的，那刚才他怪她自私的话便不成立了，霎时舒小风对连美美的印象又好了些，他摇摇头当是回答。

    “反正假也请了，就好好地利用享受一下忙里偷闲。美美，不介意我这样称呼你吧，脚踏车是你的代步工具吗？”舒小风看着连美美问。

    连美美正吃着刚送上来的鱼肉，厨师加太多柠檬汁在上面，酸得她牙都软了，她一脸怪异表情地急忙找水喝，连喝了两大口水才点头回答舒小风的问题。

    舒小风被连美美龇牙咧嘴的模样逗笑了。

    “你很怕酸是不是？”

    吞下水舒服了点，连美美才有办法开口回话。

    “对，我是最怕酸的东西了，举凡酸梅、李子、柠檬，只要有酸，我一定不吃，还有，我也不爱吃醋就是了。”

    “还有女生不吃醋的吗？以我所认识的女生看来，还不曾看过不会吃醋的？”舒小风开玩笑地说。

    “你认识很多女生？”连美美询问他。

    舒小风老实地点点头。“同事、朋友中，女生占了大多数。”

    “这么说来，你应该很有女人缘了，那为何要相亲呢？”连美美直截了当地明问。

    舒小风反问她：“那你呢？为什么要来相亲呢？你难道会担心自己找不到男朋友吗？”

    “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你说了我才说。”这问题可是她先问的，她当然要先知道答案。

    连美美的反应真快！舒小风笑笑回答：

    “会来相亲是因为我母亲的关系，我是在我妈妈的泪水攻势下不得不答应来的。”

    这样的答案还真实在呢！连美美听了回答又问他：

    “那你常被你妈逼着相亲喽？”

    舒小风摇摇头。“这是第一次，希望也是最后一次。我说完了，换你回答了。”

    连美美顽皮地做个鬼脸。

    “我们是同病相怜，为了这个相亲，连续几天我都让我老妈吵得睡不好觉，也无法工作。我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否则我会被逼疯的。”

    连美美可爱的模样逗笑了舒小风，他对连美美伸出了手。

    “那我们是战友了，为这理由做个好朋友吧。”

    连美美笑着举起鸡尾酒杯。“用干杯不是比握手更好吗？”

    舒小风收回手，不介意地举起酒杯和连美美的碰了下。很少见到这么豪爽的女孩子，实在和她身上的蕾丝洋装不合，倒和她遗留在他车上的牛仔裙装较速配。

    “你这衣服也是连妈妈为你挑选的？”舒小风好笑地问。

    连美美做个苦不堪言的表情，无奈地叹气点头。

    “很好笑对不对？可是我妈认为这样才有女人味呢！”

    “看不出你是这么听话的好女儿，那么听连妈妈的话。”舒小风憋着一张笑脸，话里有话。

    连美美怎会听不出他的取笑，也不客气地顶回去：

    “你不也是！我老妈还是近近的同在高雄，而舒妈妈却是远在美国，算起来是你比我还要孝顺呢！”

    “伶牙俐齿！”这是舒小风对连美美的评断。

    “彼此彼此！”连美美马上回答。论口才，她从没说输过人哦。

    舒小风笑声连连，开心地再次举起了酒杯。

    “为我们的不相上下再干一杯。”

    “奉陪。”连美美也不客气，大方地干杯。

    喝光了杯里的鸡尾酒，连美美晃着空空的酒杯问舒小风：

    “这餐厅的葡萄酒不错，要不要试试？”

    舒小风有惊异也有欣赏地看着连美美。

    自他回台湾后，所遇上的女子大多是不喝酒的，因为愈是自认为乖巧有教养的女子对酒就愈排斥。她们的观念很可笑，认为会喝酒就不是乖女孩，还说酒是失身利器，将酒说成了罪恶的毒药。

    其实喝酒不该用干杯，淡酒浅尝，才是喝酒的最高乐趣。

    因此连美美的提议深得舒小风的心，他点头同意：“当然好！没想到你也会喝酒，我以为作家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不食人间烟火会饿死的，作家也是一种职业啊，只不过需要用兴趣在背后做支撑罢了。李白不是‘斗酒诗百篇’吗，小酌有助于思路通畅的。”连美美笑着解释，招手请侍者前来，点了瓶名厂的葡萄酒。

    舒小风由连美美所点的酒看来，就明白她是酒道中人，对酒有些研究。

    “想不到你对酒也有研究，知道这个厂牌的葡萄酒不错。”

    “有朋友是开酒吧的，耳濡目染之下当然知道了。我喜欢微醺而不醉，品酒的最高境界。”连美美回答。

    “但是连妈妈一定不会赞成你在相亲时喝酒吧？”舒小风是明知故问。

    “若让我老妈知道了，我的下场是这样她担心我会将对方给吓跑了。”连美美比了个砍头的手势。

    “而你是料定我不会被吓跑？还是不担心我被吓跑呢？”舒小风饶有兴致地问连美美。

    连美美顽皮地对舒小风眨眨眼。“你希望答案是什么呢？既然你也是被逼来相亲的，被我吓跑了也没损失啊。”

    “也就是说你不在乎会不会吓跑我喽？因为你也是被逼上场的。”舒小风问得很坦白。

    连美美很老实地点点头，意思也很明白。

    舒小风本是对这次相亲不抱任何希望，也期待能早早结束，但知道连美美也是这样的心态，他难免就有些不是滋味了，想不到自己这么没吸引力！

    不过，第一次遇上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又是个女子，连美美自信十足的模样！让舒小风对她愈来愈有兴趣了。

    侍者送上了酒，为两人的酒杯添满。

    舒小风向连美美举杯。

    “为了我们之间的好默契干杯，也希望我们能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

    连美美也大方地举杯和他的轻碰了下。“cheers！”

    连美美喝着酒，看着帅气的舒小风。这男人真有风度，说话不卑不亢，慢条斯理，好似不会发脾气的好好先生，这样好条件的男人是奇货可居，想不到也会沦落到相亲的地步，不知道真是因为母爱的力量太伟大了，还是他太无聊了。

    不过，想到自己牺牲睡眠来相亲，竟还能相到帅哥，而且谈吐不差，也算是值回票价吧！连美美神游太虚地想着。

    “美美，美美！”舒小风看她在发呆，久久都没说话，在她脸前晃了晃手，唤着她的名字，要把连美美拉回现实来。

    连美美回过神，对舒小风不好意思地做个鬼脸。

    “对不起！发呆是我的坏习惯。”其实她是精神不济想睡了。

    “你常会如此吗？还是面对我实在太无聊了，才会出神呢？”舒小风是第一次碰到女子和他在一起竟会发呆出神，这对他的自尊真是件大打击。

    连美美吃了口鱼肉，含糊不清地回答：“都不是。我是没睡好就会常发呆，所以我吃饱后要回家睡觉了，而你也可以再回公司办公了。”

    “现在才下午，你就想睡了？”舒小风明白连美美的奇特，但没想到奇特到这样的地步。

    “我是标准的夜猫子，凌晨六点才睡，十点就被我老妈给吵醒了，睡眠不足是写作的大忌，若不回去补眠，今晚我会写不出东西来的。”连美美还是边吃东西边解释。

    舒小风真有些哭笑不得，为了相亲，他特地请假，哪知不用工作的她却赶着要回家睡觉，这是什么样的情形啊！

    “熬夜对身体不好的。”舒小风在心里忍了下，还是忍不住说出口。

    连美美抬头看着舒小风，好笑地说明：“我不是熬夜，我只是作息时间和普通人不一样罢了。”

    “这就是不好的地方！人有固定的生理时钟，你不该日夜颠倒的。”舒小风关心起连美美来了。

    “我习惯了啊！奇怪，舒小风，你的语气怎么开始像我妈了？”连美美歪着头，不解地看着他问。

    舒小风也皱起了眉头。对啊，他怎么变得你铝耍坎还**媸遣挥勺灾鞯叵胍？案媪？烂馈？br />

    “习惯可以改，只看你有没有心罢了。”

    连美美摇摇手，吞下口里的食物忙回答：“我不改，白天太吵了，夜深人静才是适合我写作的时候，若换成白天，我会写不出来的。”

    “长久下来，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为了自己好，你可以慢慢改，慢慢地将这坏习惯给调适过来啊。”舒小风换成了苦口婆心的语气。

    连美美真发觉有问题了，她疑心地看着舒小风，不明白地问他：

    “你这么热心地关心我，你是不是受了我妈之托，来帮她说话的？”他们不过才见了两次面罢了，他就那么关怀自己，当然会让她起疑心了。

    这问题问住了舒小风，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地关心连美美？这不过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他和她连朋友都还谈不上，自己干嘛要这么鸡婆呢？

    舒小风不语，看着连美美思索起答案来了。

    而他对面的连美美则专心地用餐。她想早些回去补眠。

    本是愉快的谈笑气氛现在被无声所取代，两人是各自做着各人的事。

    他一向是个健康主义者，所以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他当然会想劝劝连美美了，这是很自然的想法，还需要怀疑吗？舒小风想通了。

    不过，他还来不及将结果告诉连美美，连美美就宣布她吃饱了。

    连美美拿起手巾擦擦嘴，对舒小风说着客套话：“我吃饱了，要回家了，很高兴认识你，再见！”起身拿起皮包就要离开。

    “菜还没上完呢。”舒小风张大眼看着连美美，她也太率性过头了吧！

    “反正我也吃不下了，后面的点心你就留着慢慢用好了！我先走了，拜拜！”

    连美美走了两步又想到什么，回头向舒小风交代着：

    “记住，我老妈或你妈妈问起这次相亲的事，你就要回答这次相亲圆满解决，不过因为我们两人个性差距太大了，所以没打算要交往。这是标准说法，至于细节部分，想必你也明白该要怎么说了，祝我们彼此好运吧，bye！”

    摇摇手，连美美潇洒地离开了。

    舒小风就目送着连美美走出餐厅，直至大门掩去了她的身影后，他才回过神来。

    老天，连美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啊？

    舒小风想了下，不禁低声地笑了起来，他第一次相亲，竟会遇上连美美这样的对象，有趣，真是有趣极了！

    若和朋友说起他去相亲了，女方不但对他没意思还先弃他而去，十成是没有人会相信。

    想他在公司里至少也荣登最佳单身汉宝座，想不到在连美美眼里是那么的没价值。

    昨天被她误会成偷车贼，今天相亲又遇上她，还是被她摆了一道，他舒小风何曾在女子面前这么漏气过？

    连美美是他所遇上第一个让他无法招架的女子，这样的女孩子适合做哥儿们，若真要当女朋友的话，可能要考虑看看了。

    妈一定不知道连美美其实的个性，才会要他来相亲，他记得妈一向喜欢的是文静乖巧的女子，和连美美的模样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论如何，这个相亲终于是结束了，他决定就照连美美所说的，两人因为个性差距太大所以不打算交往，而这也是实话啊，就这样的回答妈吧！

    同时他也要和母亲说清楚来，别再给他安排相亲的事了，谁知道他下次又会遇上何样的女子？他不想再尝试了。

    舒小风笑笑地低头继续吃东西，不一会他又想到了，连美美的衣服还在他车里，刚才忘了还给她了，这下子要如何拿还给她呢？

    算了！有机会再见时，他再还给她好了。

    只是舒小风也没把握他俩还会再见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