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扑下来扎入死人堆里掏吃着内脏。
我拖着荀大人尽量向死尸少一点的地方让开去他的背上插着三支匈奴铁箭。每一根都深入了两寸以上喉咙里有血沫嗬嗬的声音。匈奴人将我们这一群汉军逼下山崖的同时射出了一批密集的箭。是荀郅用他的身体阻挡了对于我的伤害。
我们不能留在这里这样血腥地地方。很快就会引来草原野狼。到时候还有谁能够活着?我四处找了找。只找到了一匹还能够勉强行走的战马。
看着这匹走不了多远便可能会倒毙的马;再看看荀大人粗大地身体互相之间简直没有办法比较
我的内心充满了矛盾我知道这种情况要救荀郅是很难地。现在对我最有利地做法就是自己独自走出去寻找出路。
我站起来抬起胳膊扇开两只试图接近我们的北海秃鹫向死尸堆走去。我忍着腐臭在尸堆里翻找出几皮囊水还有一些粮食找到一堆伤药这才回到荀郅地身边。
“荀大人你在这里呆着我出去找人。”我把他翻过来拔去插在他背上的箭他咬牙忍受着我的动作我说:“你伤的不算是要害这是水还有吃的伤药我先帮你涂上了。”我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荀大人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一定会”
“你快去吧霍将军会等急的。”他脸上展开笑容我的心仿佛被抽了一下他说:“如果不方便的话你就不要回来了”
他猜出来我根本就是要抛弃他我蹲了下来:“荀大人对不起”他闭上了眼睛。
我站起来从黄色沙崖下那布满了尸和秃鹫的地方一步步走出去。
骑在马上走出很远我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去我已经看不到荀郅了只看到数十只北海秃鹫贪婪地在尸体上空飞舞不时俯冲下去啄扯尸身腐烂的肌肉、骨骼、内脏被它们一件件甩出来
我无法再看下去我将一个曾经以性命保护过我的人留在这样一个死亡聚集的地方向前走去。
黄云白日沙尘喧腾野骆驼在远处如同飞鸟般移动。我走在四望无人的戈壁上矮小的红柳抓挠着我的双腿酷烈的阳光照晒着我的头。我凭借着感觉在戈壁中摸索。河西的纬度比较高夏日的白天总算还比较漫长这是我目前心中唯一的安慰。
我俯下身摩挲着战马的脖子:我向他保证过不掉队不迷路不受伤我相信我能够找到他的队伍。马匹受过伤实在走不动了我只好在一处不知什么年代留下的残垣断壁边停下。
戈壁滩上哪怕是一丝阴影也是十分珍贵的。我把战马牵到一处比较大的阴影看看自己待不下独身绕过一堵石壁找到另一个阴影处坐下。
掏出水囊淡水的清新味道散出来我喝了一口水定了定神。
在沙地上慢慢画起了地图。
霍去病不会死河西之战不会输。可是现在经过黄土崖那一战一切重新变得混沌起来
我迫切需要寻找到去病目前所处的方位。
他的每一次军事会议我都有参加他的每一张最新的军事地图我都有看过只要把河西草原上的地形画出来再根据他的作战习惯分析出基本路线然后我再找过去
从陇西向北经乌河、焉支山、氐池、屋兰各地分布着二十多个大小匈奴部落。他们逐水草而居他们的分布规律以地形为特点加上军事联盟为目的羼也王、单桓王、籍羝王、羌若部落、先零王、酋涂王部、呼毒勒尔王部一个个被我们攻破过、打击过、降伏过的匈奴部落出现在我的地图中渐渐连缀成一条清晰的行军路线。
自西向东从祁连山脚下向外扩展逐步摧毁匈奴人在河西的军事基础和部落基础。
我的手指从沙地上划过我看不出哪块草场还能容纳像右骑千王将部这么数目庞大军容整齐的军事部落。
“右骑千王将?”为什么如此耳熟?
对了!我听霍将军说起过这右骑千王将是匈奴大单于的得力干将。
河西第一战霍将军能够胜之侥幸很大程度是因为河西匈奴族长期处于放牧生活中军事训练和军备储存都不是非常充足。可是经过了二月份那场惨败匈奴王庭如何能够容忍自己肥美的粮仓白白送入汉朝人之手除了为河西匈奴王族派遣了单桓王这样的职业匈奴军队还在河西与大漠的交界处安排了右骑千王将在溲稽山以西来回逡巡随时增援河西王部。
右骑千王将名叫耆勒元朔二年匈奴军臣单于死后他拥立当时的军臣单于之弟左谷蠡王伊稚斜为王攻破太子于单。此人骁勇善战是当今大单于伊稚斜手下头号的亡命之徒。元朔四年卫青大将军夜围右贤王造成匈奴部重创之后正是他率领一万精骑千里奔袭驰入代郡掠杀城中数千老少斩杀代郡都尉朱英劫走财物无数。
霍将军提到这个人是他当时认为一旦这个右骑千王将耆勒出现在河西草场就说明漠北匈奴王庭已经开始将援兵调来。
突然传来了战马撕裂般的惨叫!
我连忙站起来跑出石壁战马已经倒在地上它方才站立的地方是一片血迹。前腿骨已然折断露出白森森的骨茬浓厚的血水混杂着砂石的黄褐色烈日的炙烤下看起来惨不忍睹。
不知道什么东西将它还在往石壁边上拖战马嘶叫着挣扎着无可奈何地被拖向石壁的另一边。我慢慢一步步后退看情形我们是遇上了大型猛兽战马已经没有救了我不能上去再送死。
我想象不出戈壁上有如此庞大的兽类能够这样眨眼间便将战马活活咬死。我边向后退耳边边听到那战马的声音越来越低弱终于再也没了声音只传来撕扯血肉的沉闷的噗嗤声。
忽然身边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我转头一看惊悚地倒退半尺——只见黄石嶙峋的土壁上赫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黑色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