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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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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天问与福伯火速赶到瞿家商号,只见商号门前由辛管事带头,领着伙计们大声喧闹,不做营生,也不管在人来人往的崇文门大街聚集的其他商家会如何看待他们的行为,瞿天问面色凝重地看着情绪激动的辛管事与伙计们。

    “二少爷,你瞧瞧他们!丙真像来顺所说的,每一个人都不干正经事,似乎真的打算要走了!”福伯担心地看着决定全体出走的辛管事与伙计,这些人是存心要给二少爷难看是不?什么时候不走,当二少爷好不容易掌权了才嚷着要走,实在是太过分了!

    “那辛管事跟了老爷大辈半子,老爷可不曾亏待过他啊!我得狠狠教训这老小子一顿不可!”福伯打定主意,非得一拳打醒辛管事不可。

    “福伯,别去。”瞿天问拦下福伯,不让福伯去说。

    “二少爷,为什么不让我去教训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福伯不懂。

    “待会儿不管我说什么,你只要在一旁听就好,什么话都别说。”瞿天问摇头,冷眼看待眼前正在发生的事。

    “是。”福伯心想他心中应已有了主意,于是听从他的话,不冲动前去揍人。

    尾随在瞿天问身后赶过来的华潇湘见到他神情凝重,又见辛管事与伙计聚集在商号前大肆批评瞿家商号再也成不了气候,且有意高扬音量,非要路过的行人与附近的商家全都听分明不可,眼见如此情况,她的心头就窜起一把火,替丈夫感到委屈。

    她本想冲上前去帮丈夫的忙,随即想到,现下不是她出头的时候,况且她不明白事情始末,太冲动可能会坏事,不如先冷静下来,看丈夫如何处理此事,再做打算。

    “小姐,他们那些人看起来不好惹,姑爷他不会有事吧?”彩香可不想她家小姐在嫁人的隔天就不幸成了寡妇。

    “没事的,虽然相公他的外表看起来温文儒雅,不过要应付那些人,相公他一定是胸有成竹。如果真的打起来,相公打不过,咱们也可以冲上去帮忙啊!”为了守护相公,她可是能变成当街打人的泼妇。

    “小姐,我对打架很不在行啊!”彩香垮下脸来。

    “不在行也得打!”华潇湘白了彩香一眼,可不许她临阵脱逃。

    “是。”彩香不想惹她不高兴,愁着脸回答,悄悄在心里祈求两方人马最好别打起来,否则他们这边的老弱妇孺一定会被打得落花流水。

    华潇湘不敢干扰丈夫,和彩香主仆二人躲在后头静观其变,假如事情有了变化,她随时可以冲出为丈夫助拳。

    “瞿家商号已成不了气候,咱们再继续待在这里,一家老小可还有指望?不如离开吧!”辛管事煽动底下的伙计一道离开。

    “辛管事说得对!”底下的伙计们听辛管事如是说,皆情绪激动地附和,根本就没细想他们在商号里工作,到目前为止薪饷尚未被拖欠过,只知跟着辛管事准没错。

    “瞿家商号要倒是迟早的事,咱们继续留下,谁来养活一家老小?”伙计们你一言、我一语,仿佛瞿家商号已经倒闭。

    敖近的商家见状议论纷纷,猜想瞿家商号真的不行了,不然怎么会连待了大半辈子的管事都要离开?

    辛管事煽动底下的伙计特意闹得人尽皆知,带给商号极大的杀伤力。

    瞿天问愠怒地看着,心知辛管事之所以会如此,定是有人在背后煽动,虽然他没有证据,但已猜出是谁在背后唆使。

    路蕙兰故意让他不好过,想让他视商号为烫手山芋,避之唯恐不及,无比懊悔地交出实权,届时路蕙兰便能好好地奚落嘲笑他一番。他得说,路蕙兰打错如意算盘了,她想断他的活路,难道他就会傻得不懂再另寻活路吗?

    瞿天问冷冷一笑,自信满满,不疾不徐地步向辛管事及伙计们。

    辛管事见他出现,神色不善地高扬下巴。不管待会儿瞿天问说了什么,他都不会改变离开的主意!

    大夫人路蕙兰早跟他说好了,如果他带着所有伙计离开,给瞿天问难堪,让瞿天问一筹莫展,悔不当初地交回实权后,路蕙兰便会给他更多好处,除了让他再重新回商号当管事外,从今以后商号里所有的买卖都可以由他自个儿作决定,不必再向她呈报,这其中牵涉太多利益,他很难不动心,于是便和路蕙兰达成了协议。

    其他伙计见瞿天问出现,纷纷站在辛管事身旁,为辛管事壮声势。一直以来他们和瞿天问并无接触,直到现在商号突然变成由瞿天问所掌管,他们才和瞿天问见到面。正因为以前没有接触,又听闻瞿天问在瞿家是个游手好闲的二少爷,没有任何作为,所以他们压根儿就没将瞿天问放在眼里,也不觉有尊重和敬畏的必要。

    “想不到你来得这么快。”辛管事对他的出现嗤之以鼻,而他的行为使身旁的伙计更形嚣张。

    在一旁的福伯见状,气得想破口大骂,可是一想到之前二少爷的交代,他再怎么生气也只得忍下来。

    “发生这么重大的事,我岂能不来?”瞿天问淡淡一笑,对他们嚣张的态度并未放在心上。

    “啧!”辛管事看不惯他一派优雅公子哥儿的模样,以拇指搓了下鼻头,心想这小子肯定不晓得事情的严重性,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待会儿他就会让这小子知道,小看他可是要吃大亏的!

    “辛管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从我父亲掌管瞿家商号时就跟在他老人家身边,您在瞿家商号可说是待了大半辈子,您扪心自问,瞿家人可曾亏待过您?可曾拖欠过该给您的薪饷?”瞿天问双目如星,眼神清明地问着辛管事。

    “瞿家人的确不曾亏待过我,也不曾拖欠过该给的薪饷。”辛管事迟疑了会儿,选择说实话。

    “既然没有,您今日领着一班伙计说要离开,甚至造谣大声嚷嚷说瞿家商号成不了气候,难道您在说这些话的同时,不会觉得对不起早已仙逝的家父吗?”瞿天问语气铿锵有力地再问。

    瞿天问一番话说得辛管事无地自容,但一想到路蕙兰答应给他的好处,利益与恩情让他取舍,他把心一横,舍弃瞿信佑对他的知遇之恩,冷硬起心肠来。

    “老爷对我的恩情常存在我心中,但恩情归恩情,瞿家商号不如从前也是不争的事实。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我们并非要背信弃义,我们要的不过就是多挣口饭吃罢了。”辛管事说得慷慨激昂,企图以图个温饱的理由来让其他伙计继续跟随他。

    “目前瞿家商号的确低迷不振,但不要忘了,现下已换我掌事,我会想办法在半年内重振瞿家商号,让你们能多挣口饭吃。”

    “好听话人人会说,你有没有那本事谁知道?我们可没心力花半年的时间陪你耗下去。”辛管事讥嘲他说的比唱的好听。

    “没错!没错!”其他伙计跟着附和。说到底,他们还是得顾及自个儿及家人的肚皮啊!

    “我敢摸着良心说瞿家从来不曾亏待过各位,当初遭遇接二连三的沉船遇劫的打击时,我瞿天问不曾抛下该负的责任,对顿失依靠的船员家属不闻不问,当我想尽办法筹出银两安置受难船员的家属时,同样也照顾着各位,并未让各位少拿一文薪饷,我自认问心无愧。当然,我们并未共事过,你们会心存疑虑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只要各位肯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证明给各位看。”瞿天问特意提起当年的憾事,要伙计们明白他不是冷血无情的雇主,他不会只图个人享乐,而不管试凄受难的伙计,他绝对会与他的伙计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只要他们肯相信他。

    瞿天问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在场每一个伙计的脸孔,脸上有着坚定的决心。

    在后头偷听的华潇湘已经感动得红了眼眶,她很庆幸能嫁给瞿天问,他是个好人,是个能理解他人痛苦的好人。

    瞿天问的一番话已在一些伙计们心里发酵,他们认为瞿天问说的没错,当瞿天问出面处理事情时,他的确不曾亏待过任何一个人,或许他们可以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证明自己。

    “你别再说些好听话来骗我们,总之我是走定了!”辛管事发现有人已因瞿天问的话改变了心意,忙大声表明立场,希冀能够影嫌诏摇的人。

    “对!不管你说什么,我们跟辛管事是跟定了!”有人加入辛管事。

    “不!我想留下来,看看二少爷能有什么作为。”有人则不然。

    于是,伙计们分成两派,一派同意留下,一派则执意随辛管事离去。

    “谢谢你们肯留下来,给我机会。至于要离去的人,我也不再强留,该给你们的薪饷,老话一句,我一文钱都不会少,会马上派人算给你们。”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留下,但至少有一半的人肯留下来帮他,瞿天问对他们非常感激。

    “你们这些傻子,居然要继续留下来,过一阵子你们就会发现自己作了错误的决定,会后悔的!”辛管事不快地看着要留下的人,继续放话。

    “是否会后悔也是以后才会知道,现下我想相信二少爷。”有人这么回着辛管事,其他选择留下的人也纷纷点头赞同。

    辛管事见他们丝毫不动摇,悻悻然地吐了口痰在地上。他只带走一半的人,也不晓得大夫人会不会满意?总之他已经尽力了,倘若大夫人不满意,他也没办法。

    辛管事带人离开,留下来的人则等着看瞿天问会为瞿家商号带来怎样的改变。

    “虽然辛管事与其他人已离开瞿家商号,可是我相信凭我们少数几人的力量,仍可以有一番作为。”瞿天问尽量减轻辛管事及其他人离去所带来的影响,鼓舞留下来的伙计们。

    “二少爷,咱们都相信你,所以才会留下来,咱们希望你不会让我们感到失望。”丑话先说在前头,倘若瞿天问做得不好,他们随时都会走人,绝不留情。

    “我不会让你们感到失望的。”瞿天问胸有成竹地看着留下来的伙计们。

    瞿家商号周围的商家见辛管事领着一些人离开,尽管有少部分的人留下,但对于瞿天问的能力他们同样抱持怀疑的态度,毕竟没人见他大展身手过,他们全都拭目以待,等着看瞿天问是会亲手毁了瞿家商号呢?抑或是重振瞿家商号?

    留下来的伙计们姑且信了他,于是开始上工,不再提之前发生的事,只是他们虽然愿意留下来继续工作,但心情难免受到了影响,因此意兴阑珊地自后头的仓库扛出等会儿要送到许家铺子的棉花。

    瞿天问二话不说地褪下衣袍,裸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在福伯及伙计们惊愕的目光中跟着他们一起自仓库中扛起一袋袋棉花放到推车上。

    “二少爷!”福伯慌了,这不是二少爷该做的工作,二少爷怎么跟着做这些粗活呢?

    瞿天问轻松地扛着棉花,对福伯笑了笑,要福伯别为他担心。他是个男人,不会连袋棉花都扛不起。

    埃伯接收到他的示意,噤声不再多说些什么。

    其他伙计则偷偷观察瞿天问,看他是否矫情造作,做做表面功夫。

    “彩香,我们也去帮忙!”是身为妻子的她出现的时候了!

    “什么?小姐,咱们也要扛棉花啊?!不要吧!”彩香叫苦连天。

    “傻瓜!谁要你帮忙扛棉花来着?咱们是要帮忙打扫整理铺子啊!”她是瞿天问的妻子,可不能丈夫在卖力工作,她却躲在后头悠闲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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