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专案组的政策攻心下,元大柱等人急于有立功表现,很快招供了周远庭等人推动青化厂破产,操纵审计结果,冲销负债、剥离不良资产,贱卖国有资产,收受巨额贿赂的情况,并提供了详实的证据材料。
经过多方查证核实,鉴于目前形势和已经搜集的证据,专案组向省领导汇报后,将两个小组进行合并,根据1990年12月9日国务院颁发的《共和国行政监察条例》规定,监察机关在案件调查中有权“责令有关人员在规定的时间、地点就监察事项设计的问题做出解释和说明”,对周远庭及相关人员实施双规。
同时,早已被公安机关暗中监视的范恒安意图逃跑,在一处隐秘别墅门口被民警抓获归案。
至此,由青化厂破产重组一事引起的青州党政系统争执、对抗直至兵戎相见的动荡告一段落,等待周远庭等人的是法律的严惩和人民的审判。
温谅自重生以来,如同挥舞着长矛与风车搏斗的堂吉诃德般,向无比强大的敌人发起悲壮的攻击。但比堂吉诃德幸运的是,十六岁的少年没有信仰,他行走在光与暗之间,游弋在黑与白两道,合纵连横,以弱击强,入局破局,借势造势,终于完成了看似不可能的任务,将不可一世、权倾一方的青州王彻底打落尘埃,钉在了青州历史的耻辱柱上。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所有知道温谅存在的人,心中都浮现了这样的念头。
温谅最近几天心神不宁,也就懒得去学校上课,拜托左雨溪给花喜鹊打了个招呼,然后由老花出面跟叶雨婷请了一周的假。丁枚如今管不了他,温怀明也不是迂腐的人,如今的形势说是生死关头也不为过,如果这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不能将周远庭拿下,等他缓过气来,反击只会更加的凌厉和无情。所以在跟儿子短暂交谈过后,就默许了他的旷课行为。
事有轻重缓急,从权处之吧。
在许复延去向于培东汇报工作的那一晚,左雨溪先去了灵阳,然后和左敬一道去了关山。温谅在晚上十点接到安保卿的电话,两人在大世界会所见面后,安保卿少见的一脸焦急,不待温谅坐定,声音压得极低,道:“有人要对左局长不利……”
温谅心头一震,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经过这一段的磨练,他的养气功夫已然有了几分气象,道:“别慌,慢慢说,怎么回事?”
安保卿知道左雨溪与温谅关系匪浅,情同姐弟,除了自己,应该就是他最担心左雨溪的安危,却能面对这样的消息不动声色,心里极是佩服。看着温谅沉稳的表情,连带他也平静下来,仿佛有眼前人在,一切都不足为虑。
这种能影响他人并稳定军心的气度,是每一个圈子里灵魂人物都有的基本要素,安保卿并没察觉到,温谅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初步有了掌控青州班底的个人魅力。
“我刚得到消息,有沿海那边线上的人最近到了关山,据说是青州这边下了大单,那伙人里有炮头,全是不怕死的家伙……”
温谅微皱下眉,安保卿忙解释道:“说顺口了,这都是道上的春点,炮头就是枪手,还必须得是神枪手。”春点也叫唇典,所谓南春北点,从人体部位到职业,生活中的衣食住行、礼节、交往等,应有尽有,都是道上的隐语。
“枪手?”
85年至95年国内枪支管理极度混乱,虽然1981年公安部就公布了《枪支管理办法》,82年,83年又两次下文收缴枪支,但成效甚微。直至1996年人大通过《共和国枪支管理法》,各种杀伤性枪支才逐渐消失,但在黑市和私制工厂依然存在。温谅知道这些,也没幼稚到真的以为天下无枪,万事大吉,但他惊讶的是,这样隐秘的消息,安保卿怎么会知道?
“那帮人呆在关山很少露面,不跟外人接触,打探消息很难。但进了关山就由不得他们了,自然有人盯死了他们的一举一动。”
温谅眼神一凝,问道:“你从哪得到的消息?”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仅仅只言片语,就能察觉到安保卿口中的“有人”是多么庞大的势力——不仅能在数百万人口中发现这伙人,还能打探出他们的目的和人员构成。
这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安保卿犹豫一下,道:“蒲公英,猫娘给我传的话。”
蒲公英,这是温谅又一次听到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