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存续的综合成本日益上升。此时,帝国往往首先从贬值货币入手,试图减轻财政压力。财政赤字的货币化,无论是古代稀释货币的含金量,还是现代的货币“量化宽松”正是产生通货膨胀的根源。
当代西方货币理论最本质的“发明”就是用以债务为抵押的信用货币,取代黄金白银这些不会因债务违约而丧失价值的真正的钱。他们首先是通过战争或鸦片贸易等方式,将世界上以白银作为主要货币之国家的白银洗劫一空,从而废掉了银本位。继而又采取将世界各国货币与美元挂钩,美元与黄金挂钩的办法,初步建立世界货币的兑换体系。然后再让美元与黄金脱钩,从而废除了金本位。让以美元为代表的法币,成为不受金银约束的世界储备货币。我们现在使用的美元是没有任何真实价值定义的货币,这种货币在英文中叫做“currency”其基本含义就是流动性。它只是便于商品进行“流动”的媒介。这个媒介本身并没有任何价值。它可以是纸币,也可以是支票,甚至就是电脑中的一个数字。它是临时用来兑换价值的凭证。其本质就是一张欠条,它不能保证未来真的就能百分之百地兑换到原先的价值。因为它是欠条,如果别人赖账,欠条就成了白条。现在当人们已经逐渐忘记了黄金白银才是千百年来最可信赖的真钱时,常把信用货币这种欠条与钱这两个概念混为一谈,以为这种欠条就是钱。挣钱就是挣这种欠条,存钱就是存这种欠条。其实在信用货币体制下,人们挣到手的和存起来的这些假定能够兑现的欠条,在欠条不违约时,它就有完全的价值,在欠条部分违约时,它就只有部分价值,在欠条完全违约时,它就一文不值。
纯粹纸币的试验往往在初期能获得惊人的良好效果,但最终这些纸币都贬回到它们的原始价值,那就是纸张的成本!纯粹纸币的制度就其本质而言,就是测试人类贪婪本性的试验。无论货币发行权掌握在政府还是私人之手,也不管执行货币政策的国家是什么样的社会制度,这些并不能改变问题的本质,那就是人性中与生俱来的贪婪本性究竟值不值得信赖!整个人类历史表明,贪、痴、嗔乃是人性中无法自我超越的本质,如果我们仔细观察完全没有来得及被社会风气污染的婴儿的表现,就会发现其贪、嗔、痴的内质其实早有端倪。
这就是我们在人类文明史上,从来找不到任何一种能够保值的纸币的根源。
北宋的交子,从公元1023年到1160年,货币发行准备金从1/3降到1/60。到南宋末年,通胀率高达20万亿倍!财政彻底崩溃,国家战争动员能力枯竭,王朝覆灭。
金朝发行纸币70余年,物价上涨6000万倍,终至民心大乱,财富创造绝迹,同样是货币体系先于帝国崩溃。
元朝开始发行宝钞不过20多年,货币就剧贬为原值的1/10。到了元末,米价竟涨到元朝初年的6万多倍,宝钞制度彻底崩溃,元政府已无力控制财政和税收,国力日衰,最终灭亡。
明朝对纯粹纸币制度的实验又持续了150年之久,到1522年,明宝钞贬值为原来价值的2,通货膨胀肆虐。明政府终于“从民便”被迫放弃了纸币制度,转而恢复了白银货币,帝国江山才得以维系到1644年。
1716年,法国第一次约翰劳的纸币试验,导致4年后法国倾家荡产;1790年,法国大革命后的第二次纸币试验,5年后通胀率高达13000%,结果民心大乱,导致了拿破仑的上台;1937年的第三次纯纸币试验,12年后法郎贬值了99%。法国人只有自嘲地说,法国人有两个传统:一是投降特别快;二是货币贬值特别快。
德国魏玛共和国的纸币马克试验,从1919年1美元兑换12马克,到1923年1美元兑换4。2万亿马克,4年走到了它的生命尽头。
如果人类贪婪的本性没有变化,今天的美元不过是在重蹈历史的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