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王海德老两口。
王海德沉重地点了点头。
洪警官说:“我去安排人和车。”
2011年1月6号,周冲和绿绿再赴大西南。
他们第一次是坐火车去的,第二次是坐直升飞机去的,第三次是坐公安局的警车去的。
重案组出动了两辆警车,周冲和绿绿跟洪警官一辆车,王海德老两口跟另外两名警察一辆车。
在车上,洪警官一直在询问关于田丰的情况,这时候,他们的谈话气氛已经不再像报案时那么正式了,变成了拉家常。绿绿也参与进来,把这些天的经历统统讲了出来,包括客观的,主观的。
过湖北
过湖南
进入贵州境的时候,周冲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把他那袋草药塞到了洪警官手上:“洪警官,你拿上这个。”
洪警官:“不需要。”
周冲:“你的枪对他不管用。”
洪警官把那袋草药还给了周冲:“你们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周冲不再坚持,他收回了草药,说:“洪警官,我肯定这个田丰不是正常人类,只要抓住他,提取到他的dna,就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洪警官没表态。
警车日夜兼程,在1月7号早上8点钟赶到了依龙县公安局,停留不到半个钟头,依龙县公安局也出动了一辆警车,三名警察,配合京都警方一起行动。
8点45分,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双耳山度假村。
望着眼前的场景,周冲和绿绿目瞪口呆——“多明镇”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tnt炸药的味道,很呛鼻子。那饭庄、那茶座、那桌球厅、那发廊、那银行、那邮电所、那幼儿园、那渔具店、那工艺店、那高处的老屋、那四周的坟墓统统被炸平了,几处黑糊糊的残垣断壁还顽强地挺立着,冒着青烟。
现场没看到一具尸体,看来,在爆炸发生之前,那些“工作人员”都被遣散了。
远远地看见宾馆的原址上有个人影儿,那应该就是田丰!
周冲和绿绿领着王海德老两口,跟警察一起朝他靠近过去。
田丰站在宾馆前的平地上,四周摆满了木柴,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汽油味。他身旁密密麻麻围着很多像牙刷的怪虫子,还趴着两个酷似婴儿的动物。它们纹丝不动,好像一堆玩具。宾馆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那个地下世界已经坍塌,看来,永远都不可能弄清它的构造和原理了。
大家在离他几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来。
洪警官意识到了他要干什么,对旁边一个当地的警察说:“赶紧叫消防车和救护车!”
那个警察说:“恐怕来不及了”
洪警官:“我们需要他的dna!快!”
那个警察立即跑到警车里,用步话机呼叫消防车和救护车。
洪警官喊道:“田先生,我们不一定是对立的关系!我们有合作的基础!你不要冲动!”
田丰面无表情地说:“谈合作,去办公室找我的助理。”
然后,他把脸转向了王海德老两口,眼泪“哗哗”流下来:“爸,妈,见到你们我就很满足了,下辈子我还给你们当儿子!咱们约好,华德制药厂的库房,你们要是看见我的话,一定要把我抱回家啊!”说完,他颤巍巍地掏出了打火机。
叶子湄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我的儿子!——”然后就要扑过去,王海德拦腰把她抱住了,她在王海德的怀中号啕大哭,很快就昏了过去。
洪警官继续喊道:“田先生,你不要乱来!我们来谈谈!”
田丰把脸转向了周冲和绿绿,感慨地说:“你们赢了!记着,我是被你们的爱情烧死的!”接着,他又把眼睛转向了王海德老两口:“爸!妈!谢谢你们了!咱们来世再见吧!”
还没等大家回过神,大火已经冲天而起,田丰的毛发一下就不见了,身上的衣服也燃烧起来,他朝前踉跄了几步,又朝后踉跄了几步,再次惨烈地喊叫起来:“爸!妈!我爱你们!我爱!我”
终于,他扑倒在地,痛苦地翻滚起来。
奇怪的是——那些怪虫子,还有那两个酷似婴儿的动物,它们任凭大火烧身,却纹丝不动,就像祭祀用的纸物。
风朝西北方向刮,大火朝西北方向倾斜,灰烬和浓烟飘上蓝盈盈的天空。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木柴燃烧的声音:“噼噼啪啪”还有田丰的惨叫声:“啊哈哈!啊哈哈!”
绿绿紧紧捂住了双眼。
王海德抱着老伴,傻傻地望着大火中的儿子,一滴眼泪都没掉。
大火一直烧了半个多钟头,火势依然猛烈,没人能靠前。田丰变成了一具黑糊糊的尸首,形状越来越不像人,最后只剩下一堆黑骨,一点点坍塌下去。
消防车和救护车赶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救护人员做不了什么,他们把叶子湄转移到了车内,为她输液。消防官兵开始救火,他们花了一个钟头才把熊熊大火扑灭,田丰只剩下了焦糊的骨灰。
骨灰是无机物,不可能再做dna鉴定了。
周冲和绿绿呆呆地观望。过了好久,周冲终于轻声说:“结束了,都结束了。”
离开的时候,周冲和绿绿又看到了那块蓝色的牌子,它立在进入“多明镇”的路口,成了唯一完整的幸存之物,它在风中微微摇晃着,上面写着:
本地邮政编码:1428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