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了让哈尔穿着潜水服下水。布雷克觉得潜水服样式太老,但有时候还得用。对斯根克来说穿潜水服是常事,而罗杰年龄又太小,不该冒这样的危险。
哈尔承认自己从没有穿过潜水衣,但只要练习一下就可以应付。
布雷克命令艾克船长把船开到泻湖深一点儿的地方。
船正开着的时候,一套很重的橡胶潜水服、铜头盔和一双更重的铅靴被拿到了甲板上。然后是一卷救生索,一大卷通气软管,还有一个气泵和一个压缩机。
从潜水器材里爬出来一只蝎子,它那细长的尾巴和有毒的螫子在它那绿白色的躯体上高高地拱起。
布雷克说:“那些东西肯定是和水果篮一起上船的。”
这套不透水、不透气且又笨重的潜水服一上身,哈尔立刻大汗淋漓。
太笨重了,哈尔连弯腰穿靴子也不可能。布雷克帮他穿上靴子,每只靴子的厚底都由纯铅制成,重50磅。哈尔想迈步,可几乎抬不起脚。
“现在该戴头盔了,”布雷克说“少了一个阀,我去拿来。”
他沿升降口下到保管室去了。罗杰在船头欣赏着时隐时现的海豚,哈尔在忙着检查他的潜水服,所以没有人注意,斯根克走到排水孔刚才那只蝎子藏身的地方,熟练地一扯尾巴,把蝎子拿起来,丢进了铜头盔里。
布雷克回来了。在斯根克的帮助下抬起那顶沉重的头盔,放在哈尔的头上,然后把他和潜水服锁在一起。
开始打气了,空气通过软管打进了头盔。哈尔透过铁框之间的小洞向外张望着,他觉得自己像是个死牢里的囚犯。太阳照着潜水服,他感到晕乎乎的。他会在进水之前就瘫倒吗?那么布雷克会怎么看他?
头盔、服装和靴子加在一起共重250磅,这就好像他在搬动一个250磅的人。他汗流满面,重重地靠在罗杰和斯根克身上,蹒跚地向船栏走去。
布雷克博士已放下一个短梯,哈尔坐在船栏上,三个人帮他把那沉重的脚抬过去放到梯级上,然后他慢慢地下梯子进入水中,脚一过水面就似乎轻了许多,当潜水眼和头盔也都入水以后,他就从这可怕的重负下解脱出来了。
可他还是觉得像个等待处决的囚犯,他不能自救,他的命运掌握在上边那些人手里。泵一停止工作,他就完蛋:软管一打折,他就没气可吸;如果他们让他下得太快,他会遭到海水的挤压;假如他们把他拉上来太快,他会得“潜涵病1”
而且他还忘不了他有一个对头在上面,这个对头为了搞掉他是不惜采用任何手段的。
他的脚触到了海底,他站在一个由奇形怪状的珊瑚组成的仙境里:粉红色的精怪,紫色的扇子,蓝色和金色的树,树枝像驼鹿的角。
连接头盔的气管和系在肩带上的救生索一直向上,向上,通过“屋顶”
消失了。屋顶像个铺了霜的玻璃顶,使人的视线模糊不清。在停船的地方,哈尔可以看见水下的船体,但水面之上的东西却什么也看不清。他既看不见1潜涵病,又叫潜水员病、沉箱病。.
罗杰在向下窥视,看不见布雷克博士在给他泵气,也看不见斯根克不停地往下放救生素和通气管。
但是,他突然意识到放出的管子太长了。一旦他到达海底,送气软管和救生索就应该扯紧。现在不但没扯紧,反而还在继续放。一盘盘黑色软管和白色的救生索就盘在他身旁的海底。他必须小心翼翼以免被缠在这成卷的管索之中。
他试着迈步,但很别扭,他必须使劲向前倾。就像一棵要倒的树,要抬脚、起步、放下来,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僵硬的潜水服充满了空气,每移动一步都很艰难。
突然来了一股意想不到的力量。特鲁克环礁湖底一股东扭西拐的强劲水流,从他背后冲来,把他向前推了十几英尺。他无法顾及救生索和送气管,他还来站稳脚,下一股相反方向的水流又把他向后推了15英尺。
他紧紧抓住珊瑚枝,以免再被水流戏弄,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去拉盘在一起的绳子。
他不安地注意到,送气管缠到了一根鹿角珊瑚上,只要一拉,珊瑚就会切断他的送气管。
就在这个时候,他觉得头盔里有什么东西在动。他感觉到有个东西在头发里爬,他背上一阵发麻。
他无法用手抓住它,现在能做的只是努力把送气管解开。
那个多脚的东西,现在正爬过他的右耳,它爬到了眼皮上,他闭上了右眼,它又爬过它的鼻子。
现在他可以看见它了,不见则已,一见全身都凉了——竟是一只蝎子。
他真想用他的头去碰头盔,把这个可恶的东西压得粉身碎骨。但他知道,只要稍一动,那只蝎子就会把毒刺扎进他的脸里,毒液会流进他的肉体。这并不会马上使他送命,但却很容易使他失去知觉。那么,他就会倒下去,送气管就会缠死在珊瑚上,没有空气,他就非完蛋不可。
即使他很快把蝎子压碎,它也会垂死挣扎,蜇他一家伙。假如它把毒刺扎进他的眼睛怎么办?即使他还能活下去的话,那他一生就是独眼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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