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他们给卖了。从家主张金贵往下三百多口男女,一个都没留下!”
当皇帝当到他这个份上,的确也够郁闷的了。文官贪财,武将怕死,就连专门培养的细作,投降起蚁贼来都毫不迟疑。再这样下去,满朝文武,他还有还有哪个敢用?哪个又能保证,战场上遇到挫折之后,不会立刻改换门庭?
“可恶!”奇氏伸出手,无比温柔地替妥欢帖木儿按摩后背,“那些细作的家人呢,脱脱就又大发慈悲了么?”
“脱脱已经把他们都杀了!”妥欢帖木儿想都不想,顺口答应,仿佛只是宰了几百只鸡鸭一般。“连同掌管他们的千户,也一道杀了!”
“该杀,一群背主的奴才,活该抄家灭族!”奇氏樱桃小口轻张,替自家丈夫在一旁张目。
“可光是杀了他们有什么用?!”妥欢帖木儿又叹了口气,愁眉不展,“徐州那边,还是任何有用的消息都探听不到。朕见到过的蚁贼也多了,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会像芝麻李这样,将自己捂得像口倒扣着的水缸一般严实!!”
“他一个贩芝麻的,未必有此等见识。想是有人替他出的主意!”奇氏想了想,小声提醒。
“肯定是!”妥欢帖木儿不断点头。问题是,知道芝麻李身边出现了“高人”又能怎么样?细作派不进去,自然就找不出“高人”是谁?脱脱这边,肯定也拿不出相应的对付办法。
一时间,夫妻两个都犯了愁。枯坐在冷冰冰的延春堂中,谁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这皇帝啊,还不如不当呢。不当皇帝,也不用为整个帝国操心。而当皇帝当得比个庄主都不如,啥事都得亲自动手,也着实令人意兴阑珊。
“臣妾,臣妾有个主意,不知道妥当不妥当?!”奇氏也的确是想替自家丈夫分忧,冥思苦想了一会儿,低声问道。
“说罢,反正今天这里就咱们夫妻俩!”妥欢帖木儿笑了笑,宠溺地回应。
妻子从来没过问过朝政,怎么可能抢在右丞相脱脱之前,拿出什么好主意来?!所谓主意,不过是女人家心思,变着法子想哄自己开心而已。
谁料奇氏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再度令他刮目相看,“臣妾又想起当年,咱们夫妻两个如何对付伯颜的事情来了!当初不也是摸不清伯颜的底细么?然后咱们夫妻俩就装得像一对傻子般,今天摸,明天摸,后天继续变着法子摸”
妥欢帖木儿闻听,心中登时一暖。当年为了不做傀儡,夫妻两个可是把脑袋都别在了裤带之上。万一被伯颜感觉到夫妻两个是在试探他的底细,恐怕即便自己这个皇帝不会立刻变成短命鬼,没有任何根底的奇氏,恐怕也逃不了一杯毒酒。
所幸是,伯颜只觉得两个傻瓜有趣,却没想到两个傻瓜在故意针对他。直到脱脱也占到了皇家这边,才如梦初醒。结果,当然是权臣被逐,皇帝陛下一鸣惊人的结局!
“那芝麻李不是刚打了胜仗么?!”见丈夫终于展颜而笑,奇氏也拍了下手,雀跃着说道,“大汗您不妨从临近各行州府调些没用的杂兵去,一场一场跟他耗,一场一场探他的底细。一场不成,两场不成,三场、四场,只要不断有溃兵从战场上逃回,连续七八场战斗下来,自然就能探出他的深浅了!”
“唔嗯!”妥欢帖木儿又倒吸了口冷气。这办法看似笨,却着实能解决自己的燃眉之急。大元朝再羸弱,眼下也不会因为一万多兵马的损失,就伤筋动骨。自己和脱脱两个之所以迟迟不想再派第二支军队过去,就是因为摸不清楚徐州军的底细,怕再像先前那样,白白葬送掉一支精锐。而奇氏这一招,丑陋虽然丑陋了些,却令所有麻烦都迎刃而解。
此外,多派几波杂鱼过去,万一其中一支能创造奇迹,就是自己这个当皇帝的知人善任。即便全都打输了,也能起到疲兵作用,让芝麻李得不到任何喘息时间。待到通过杂鱼们的牺牲,弄清楚了兀剌不花战败的真实原因后。再派一名宿将亲领精锐之师攻到徐州城下,届时再想取众贼性命,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么?!
注1:妥欢帖木儿这个皇帝比较奇葩。在位时间长达三十五年,几乎占了大元朝控制中国时间的一半儿。对奇氏的爱情也无比忠贞,拼着得罪大臣也要封后者为第二皇后,并且在明知道后者要联合儿子推翻自己的情况下,依旧对其宠爱有加。国库穷得跑耗子,老百姓姓没饭吃,却每年拿出大把大把的钱来到寺庙里施舍。治国打仗样样稀松,做东西的手艺却是大师级水平。亲手制造的水运宫漏(原始水钟)即便拿到现在也是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