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尼。”
“兰莎王妃,您怎么来了而没带任何护卫,只带女长?”
“只是拜访你家,不想劳师动众。再说,现在也不会有任何危险了。欢迎吗?”她笑得和蔼,令人不忍拒绝。
“欢迎。王妃请进。”
进屋后,兰莎看了看他家摆设。“嗯,你家很干净、很温馨。”
“谢谢。王妃请坐。”
“家里只有你吗?”
“母亲碰巧外出。”
“喔。”她说:“你也坐,别站着,我的脖子仰久会酸。”
“是。”看来她是要和他长谈。
“可以告诉我卡特这几年在外面的生活情形吗?尤其是在白雪山的那段日子。”
“王妃?”
“卡特是我的儿子,我相信他。这几年他在宫外的生活我一概不插手、不干预,全凭他的想法去做。可是,这次他回宫之后,我发现他变得跟以前不一样,而且他还把你开除了。这太奇怪了!私下你是他的好朋友,过去几次暗杀你也都营救有功,怎么会在即将登基前开除你呢?我仔细想了想,可能跟他在白雪山的那段日子有关。或者,”她顿了一下,突然出现为难又不安的神情,仿佛接下来要说的话是难以启齿的“是跟‘你’有关?”特别强调你字。
听她的口气,莫非她以为他跟卡特“怎样”了?东尼一惊,赶紧澄清:“王妃您误会了!不是我,是蜜妮!”
“蜜妮?蜜妮是谁?她跟卡特又有什么关系?”
“蜜妮是属下的妹妹,她跟卡特是”东尼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劲而打住。
“是什么?别停呀,”她的表情变得兴奋又好奇“说来听听!”
啊,东尼这才察觉他上了兰莎王妃的当!
卡特终于休息了。不过,不是他自愿的,而是那些不堪被他这样密集“操练”的部会首长,以迂回的方式向国王提议。
“陛下,卡特殿下即将继承王位,在此之前应该好好保重自己身体,不宜太过劳累。”
柄王遂破天荒的允许各首长可以不必前来瑟勒兹堡参议,直到卡特继位之后。找不到人开会,卡特又被国王下令不准摄政,无事可做只好休息。
他没有带任何随从护卫,独自骑上一匹白色骏马往瑟勒兹堡附近的森林驰乘而去。这天,风有些大,草原上的草被风压低了身体,树梢也吹弯了,大地显得有点凄怆;瑟勒兹堡就盖在全阿尔契斯气候最佳的地方,这里没有夏日的炎热,也没有冬季的飞雪,温度刚刚好。
卡特骑上森林高原,从上面俯瞰这地区的风景;瑟勒兹堡是建筑师与艺术家共同创造出来的奇迹,在一片空旷的土地中显得既孤独又壮丽;周围陪衬她的还有十二座平时水面平静如镜的湖泊。
远处有农家的炊烟,显然在天然气普遍使用的今天,仍有人独钟烧材烹煮的乐趣;他记得这地区亦生产葡萄,口感和白雪山的风味完全不一样,但同样是美酒。
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仿佛飘着葡萄酿造的香气。尽管眼前风景如画,卡特并没有将之尽收眼底,面无表情的接受风的吹袭,心底感受一片麻木。
蜜妮已经死了,东尼这样告诉他的。她真的死了吗?
他对这个坏消息始终有一种不真实感。他告诉自己蜜妮不会死,但是那天蜜妮替他挡枪流出鲜血的那一幕是真的,他不可能也无法自欺欺人的说她还活着!
他应该看到她的“尸体”求证一下。
“你有你的责任,不需要为了确定她的生死而让你再冒生命危险外出。你只要知道她已经死了就够了。”东尼说这句话显得太过冷静。
他恨他这句尽责的话!他叫他滚,永远不想再见到他。
就如东尼所说,他有他的责任。他即将成为新国王统治阿尔契斯。蜜妮临终前不就是希望他成为一个好国王吗?她一直都相信、期待他会是个好国王,他不能让她失望了。可是,这空荡荡的心啊。
他真想让她看看这块土地,看到瑟勒兹堡她一定会惊讶得合不拢嘴吧?
这块土地因她失色,有点想念她那烤焦的苹果派,令人不敢恭维但情意无限。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能参加他的加冕典礼,他想令她感到光荣、骄傲。
卡特“国王”他不以为自己是心甘情愿当国王,是因为蜜妮他才想当。在他即将登基当国王身旁却少了一名王后,他的心又想振翅高飞了。
没有她相知相伴,他这个国王只能孤“君”奋战了。
卡特是国王。而国王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临危不乱,所以他一直压抑悲伤。有时候,他会觉得只剩下一个躯壳在活动,灵魂不知隐匿到哪里去了。
好不容易召唤回来,那蚀心的痛便会撞击着他,痛得他,无法呼吸,硬是逼他接受悲伤的情绪,失去的痛苦!他以为自己痛得已无知觉,静下来才发现伤痛仍藏在心中。
风渐渐变大,卡特调转马头,继续往森林深处驰骋。
回到瑟勒兹堡时,天色已暗。把马匹交给仆从,卡特走回自己的寝宫。摒退所有服侍他的仆从和女侍,欲独自一人宁静。沐浴饼之后,卡特倒了一杯酒到阳台喝。夜风变小,徐徐吹来倍觉凉爽。
躺在躺椅凝望着满天星斗许久,点点温柔的繁星似乎不能安慰他内心的悲伤,酒喝完一杯又一杯。未进食的身体很快就受不了酒精的侵蚀,多日来的疲惫加上晚风的催眠,他竟然就在阳台上睡着了。
他作了一个梦,梦到蜜妮来找他。他们一起跳舞、一起骑马、一起看日出与日落,他开心地一直笑、一直笑,突然间,冲出一群杀手,粉碎了他的梦。卡特自震颤的梦中转醒。发觉惊醒他的是酒杯破碎的声音,有一名女侍正背着他收拾酒杯。
他抚着额头坐起来“你在这里做什么?我不是叫你们都下去吗?”
“对不起,我。”她道歉,收拾的动作显得有点僵硬,好像身体某个部位受了伤一般,无法顺利行使。
他忽然问:“你是怎么进来的?”他从寝宫内上了锁,外面的人就算有钥匙也无法进入。这个人居然能进来!那她一定是从当初他溜出城堡的那条秘密通道进来的。“你是什么人?”
“我,我。”即使背对着他,仍能感觉到他锐利的视线正盯着她。
“转过来面对我!”卡特沉声命令。那女侍犹豫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缓缓地转过身来,在寝宫的灯光照射下,卡特逐渐看到一张不可思议的脸。
“蜜妮。”
她浅浅一笑,亦启口唤他:“卡特。”果然是蜜妮。
他陡地站起来,脚步既急且乱的冲到她面前,不敢相信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甚至不敢用手碰她,仿佛他一碰,她就会不见消失了。
“不可能是你!”他还在作梦?
“当然是我罗,要不然你以为我是谁?”娇嗔地。“你把长发剪了?是不是国王爸爸叫你剪的?很好看,总算有点国王的样子。以前像不良青年!”
卡特惊讶地看着她说话,不敢一动,他双拳紧紧握着,极力忍住内心的狂喜,极力忍住想将她抱满怀的冲动尚在接受她复活的事实。
“卡特?”她担心地伸手碰了他一下。卡特好像被点醒了似的身体一震,下一秒,就把她整个人紧紧抱进怀里,结果她却大叫了一声:“啊!”“蜜妮,怎么了?”
“我的肩膀,痛!”
卡特一听,马上把她横抱起来大步迈进寝宫内,轻轻地放在围有一层厚帘的大床上,在她不明所以时,动手迅速脱去她的上衣。接着他惊讶地看到她两边的肩膀贴着厚厚的纱布。
“这是,那一天受的枪伤?”
“嗯,动过手术。”该庆幸两枪都射中肩膀。“本来应该还在家休养的,但是兰莎王妃接我过来,说这里有最好的‘医生’。”那人指的就是卡特。
“是母亲把你带来这里的?”
“嗯!”她轻抚他消瘦的脸颊“王妃同时也说这里有一个病人需要我。你瘦好多喔!卡特,怎么会食欲不振呢?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我还在手术后的第三天偷偷坐车到瑟勒兹堡送花束给你,没收到吗?”
“东尼骗我说你死了。听到这种‘噩耗’我什么心情都没有,更别说是看字条或是吃饭!不过,我现在心情好多了,饿得想吞下你!”他不住地亲吻她。
看来,她的死亡吓到了他了。
“你不要怪哥,他是怕我嫁到王室会不习惯,所以才会故意骗你。不过,兰莎王妃已经替你好好骂过他一遍了,所以你不要再生哥的气了,好不好?”
“只要你还活着,他说过的话我都不计较。天啊!我是如此想你!”
“我也是,卡特。”两人眼角都有些泪水。
他看着两个伤处,眼底有无限疼惜与感动,低下头虔诚地亲吻它们,并说了句教她感动的话“你为了我所受的伤,我向它们发誓,今生的爱只属于你一人!”
他向她求婚?“噢!卡特,我,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我。”
“不愿意?”卡特一改表情,严肃又带强迫的说:“我命令蜜妮洛菲尔嫁给卡特泛比诺金海帝亚登,当他的王后,跟他一起治理阿尔契斯!不得违令,否则终身囚禁瑟勒兹堡!”
“你不是这么霸道的人。”蜜妮嘟着嘴笑说。
“我因你而改变,我的人生因你而完美。”
“那么,吻我,我的肩膀又痛了,需要你的‘治疗’。”
“遵命,我的爱妃。”
二月一日这天举国欢腾,卡特在全国人民的期待下,加冕成为阿尔契斯的新国王!
新国王不凡的外貌以及迷人的英姿掳获了不少女性的心,可惜她们随即因为新国王已经有了王后,而捶胸顿足、哀鸿遍野。
笔事到此圆满结束,不过有件事情要额外一提。
老国王想废掉伊美丝王后,但因为顾虑到卡特新上任的时机不适合做此宣布,所以将她监禁在她个人的波浓宫,并停止她的所有社交活动,限制会客、通信、通话。直到禁令解除。
新王后蜜妮经常去探望她,她那毫不怀恨的宽大心胸渐渐感化了伊美丝王后,后来伊美丝王后便在波浓宫终老一生,忏悔自己的罪行,并为他们祈祷。
谁说蜜妮无法适应王宫生活?她适应力可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