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薰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失笑了起来。
这就是胡墨翎所谓女强人谄有的新造型!
深灰色的古板套装,黑色圆头的高跟鞋,以及朝墨翎送她的一只土黄色的公事包,乍看之下,爱薰有时还把自已误认为是胡墨翎的姊妹呢!
尤其最不习惯的是,向来喜欢自然舒适感的爱薰,竟然连那头轻柔的妮可基嫂发型都被迫东成个髻,扎在脑袋后面,再配上那只黑框眼镜,足足把她的年纪加上十岁。
不过,这不也就是胡墨翎希望的结果吗?
“记住,你现在要假装自己是二十八岁,并且有担任主管秘书三年的经验这七天里我教你的一切,够你应付得宜,千万不要给我露出马脚,否则后果你要自行负责。”
对于胡墨翎的“千叮万嘱”爱薰虽是气愤难平,却也只能无奈遵循。毕竟,一个月三万五的高薪,的确对她是个诱因,反正她只是装装老成、装装年纪,一到休兰山庄,她梁爱薰一定不会辜负那三万五的高薪,就如同胡墨翎说的“重要的是工作能力嘛!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讦,避免总裁有先入为主的成见,岂不辜负你这七天来的努力?”
是啊!努力。爱薰打个呵欠,再随即把一本本的企管学、经济学全塞进行李箱里。
其实,这几天来,胡墨翎教她的只不过都是些皮毛的术语、用字,真正有关键性的重点,胡墨翎反倒故意忽略,而爱薰不是心瞎眼盲,她当然对胡墨翎的用意甚为了解。她觉得自己不过是别人手上进退可据的祺子,何时鞠躬下上同全由他人决定。
不过,唯一教她欣慰的是,这几天的密集训练使她从各部门的档案资料中,对奥森的营运管理有更深一步了解,而这“了解”又超出了胡墨翎计算的范围。
爱薰才发现,原来自己有这方面的小小天分,而这些能力却是在学校书本中测验不出来的。
再看自己一眼,爱薰最后把散落于额前的几给根秀发再塞向耳后面,拉拉老气十足的外套,这才拎起两大箱的行李,挥别了这个不到十坪的单身小套房,奔赴东部那座充满神秘的山庄里面。
抵达台东机场,已见落日馀晖。
坐上休前山庄派来接她的凯迪拉克,爱薰有种被人重视的感动,而之前的那股志怎,似乎也在一瞬间给全数瓦解。
台东的风景有种天然雕炮出的美。车于沿着两旁尽是苍翠的树林驶去,宁静安详得令爱薰有即将进入桃花源的幻境。
“还有多久的车程?”爱薰好奇地问着司机先生。
“快了,”司机从照后镜看了爱薰一眼“进去快,出来也快。”这句话,他几近喃喃自语。
爱薰没有漏听,对他的双关语也心知肚明。
只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爱薰不想自己吓自己,再说,车窗外的风景正撩拨着爱薰的心,一种似曾相识的震撼愈靠近目的地就愈加强频率。
是好?是坏?爱薰不能预期,但是,她却可以肯定这是一种类似近乡情怯的心情,而偏偏这是她第一次的台东行,照理说,这样的心情是不合逻辑。
车子终于弯进了马路左侧里的一条林荫道路,感觉上就是属于休兰山庄的一部分。
“梁小姐,山庄就在前面不远了。”司机口气平淡。
“奇怪,怎么没看见呢?”爱薰把脸贴近车窗,专注地搜寻外固。
“不就在前面吗?那楝白色建筑。”司机的不耐烦是表现在言词上面。
“哦,我是说,道沿路不是该有一片野姜花园吗?怎么不见了?”爱薰满脸疑问。
“野野姜花!你你不要乱说话。”突然间,这位年约五十多岁的司机大人脸色大变,连话都给已得令人起疑。
“对不起,我可能是太累了。”爱薰这才愕然于自己的无心之言,也对自己方才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感到可笑与羞赧。
她是怎么了!她,或许真的太累了。
车子驶入了一扇黑色的铁门内,爱薰瞄了一眼,便瞧见了表在大门中心的国宇一个用篆体刻成的“薛”宇。
“这薛字刻得挺有味道的,”她直接脱口赞美着。
“吱”车子倏地刹住不前。
“梁小姐,你是一千度的大近视眼吗?这这铁门中间只剩一个圈,宇早就不见了。”这声音还隐约抖个不停。
“怎么可能!刚刚我明明看见”话还含在嘴边,爱薰一个仔细才发现,果然城门中间除了一只生了绣的铁圈外,根本没有半个字表在其间。
约莫半晌,她和车里的司机相互对望,而被此的眼神中都有蹒骗不了的惊慌。
“梁小姐,你你自已要小心呵!”这回,司机的口气大逆转,俨然是同情加怜悯。
“小心?!”爱薰打个寒颤,全身瘫软无力。
车子停妥在屋前,也已日落西沈。因此,爱薰并没有机会把休兰山庄的花园看一遍,当然,有大半原因她是吓软在车里面,早已失却原先的新鲜雀跃。
“梁小姐,欢迎来休兰山庄!”出来迎接的,是一位年约四十出头的妇人,从其谈吐举止来看,罗然有当家作主的气氛。
“你好!”爱薰随着她进人屋内。
“是不是旅途太累?看你神色疲惫的。”
“看到野姜花和那个薛宇,能不这种脸色吗?”跟在后头搬行李的司机说着。
“余叔,”这中年妇人向他使了一眼,口气严峻。“客人刚到,不要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什么野姜花?”在走廊的另一侧,有位年的三十几岁的女人面露惊慌。
“灿珍,你房间打扫乾净了吗?”这位成严的妇人一板一眼地问着。
“哦,早就好了,梁小姐可以进去休息了。”
“她是我的堂妹苏灿珍,是这里的总务。我叫苏穆言,目前是负责打理休兰山庄的一切,有事找不到我,我灿珍也可以”
爱薰恍惚地听着苏穆言的简介,心里直想冲进房间,把自己扔在软温的床垫上面。
“这是你的房间,一会儿我会差人送晚餐和热开水。”
“那总裁呢?他今晚见不见我?”爱薰问着。
“不,薛先生有交代,要你先休息一晚再说,”苏穆言说罢,本想退出房间,但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又盯着爱薰的脸说:“记住,晚上不要随便走动,这屋子太大,会走丢的!”
这话分明就是“警告”爱薰一听又直想放声尖叫。走丢!被十九年前死在这里的女人抓走吗?
看来,要赚这三万五的高薪并不简单,除了要有超强的工作能力外,还要有超强的心脏和胆量,否则,哪一天“挂了”自己都不知道。
由于疲倦加恐惧,爱薰干脆早早把自己躲进棉被里,用最“乌龟”的方式,在睡梦中把一切烦恼隔离。
睡着睡着突然间,小提琴的乐音又再度响起。
循着悦耳的弦音而去,爱薰看见了一楝白色建筑。整座白色大屋全让姿态曼妙的绿荫精物给缠绕得生气蓬勃,而小提琴的悠扬,正来自于那白色大屋里。
爱薰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她整个人吸进了那楝大屋内,似乎在那里,有菩对她极具意义的事物等着她的来临。
小提琴的声音愈来愈近!
爱薰飘荡的灵魂在一扇红木雕花的门前停驻不移,而她知道,就在这门内,有她心中的那把琴
一推门,细微的风动夹着花香迎面扑鼻。
“曼芸姊,送给你。”一大把犹带露珠的白色野首花,笑容可掬地绽在她的眼前。
而送花的人,就是爱薰找寻已久的梦中男孩。只是这次,他的脸清楚分明,不再似往昔梦里的模糊不清。
“谢谢。”她接过了花,半带羞怯的商心。
爱薰此刻忘了去分别,自已和这男孩口中的曼芸姊有什么关联。
“还有这串水晶项链。”这男孩不过才十七、八岁,但手中握的却是一款价值不菲的项链。是野姜花造型。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话虽如此,但她的脸上仍泄漏了无比的感动。
“我还有更贵重的,只是你没有勇气接受。”这男孩眼光脉脉,而他的话中含意,她似乎都懂。
“约瑟,你才十九岁”她喊他的英文名字,亲蔫而顺口。
“曼芸姊,我最近又背了一首诗经上的古诗。”他刻意打断地的话,并以凝神倾注的眼神与她对望。
他吟着,低沈而浓烈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
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吟罢语歇,只见她早已红了眼,但为了掩饰一切,她仍只得笑着埋怨“这诗是女人写给情人的山盟海书,你一个大男孩背它做什么!”
“若是吟诗者换成你曼芸姊,又何须我多费心血!”
“约瑟,我只是你的曼芸姊。”十九岁的他,早视卩情得令她难以招架。
“而我爱的,就是你曼芸姊”在爱薰意飘愈远的灵魂里,回荡着那位名叫约瑟的男孩字字锵铿有力的爱情。
但谁是那位幸福的女子,曼芸!
“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一个苏醒,爱薰的心仍纠结在那句男孩背诵的誓盟里面。
这苜“上邪”出自诗经,是爱薰最喜欢的诗偈之一。所以,她知晓其意,懂得其情,更重要的是,她着实震惊于此中的巧合天意。
当梦境中约瑟吟着它之际,她完全透彻他所要表达的石烂海枯、天地逆转的坚定。相同的,那位曼芸姊的惟心与压抑,她又更加熟悉,仿佛她们两人是相融的一体
由于大专注于那分浓郁难化的情境,爱薰恍惚地坐在床上,忘了今夕是何夕。
直到小提琴的弦音在暗夜中倏地响起,才唤醒了爱薰此刻的神游大虚。
“小提琴!又是谁在半夜拉小提琴!”爱薰不自觉地自床上跳起,并且技散着发,穿着白色纯棉的睡衣,光着脚丫就迫不及待地循着声音而去。
十十十
薛尔荻最喜欢在月光下拉着小提琴。
据在他薛家待了二十年的总管家苏穆言的叙述,他已有十九年的时间未再碰及有关小提琴的一切。
至于是什么原因,所有的人皆支吾不言,只告诉他,十九年前他们全家离开休兰山庄到英国之后,原本有小提琴天分的他便忙于课业,疏于练琴。
然而,在薛尔荻的感觉里面,这段连苏穆言都刻意说得轻描淡写的往事,似乎是他心里极具震撼力的秘密,因此才会在记忆全失的情况下,暴露了潜意识中的隐藏。
是啊!秘密。依稀和一位长发飘逸的女人相关,而这就是薛尔荻受伤后不断出现在脑中的印象女人、小提琴和植满野贪花的休兰山庄。
半年来,他一直在寻找这个答案,但是,每进一步触及到似曾相识的景象,他就疑惑善心中那不请自来的哀伤,甚至于,还有自责愧疚的痛楚密布掺杂。
然而,就在这种暖味不明的心绪下,公司派来帮忙的秘书又个个出状况,害他本来就郁卒不已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一肚子火随时都会爆发。
“你到底是谁?我对你做过什么事情?”凝视月光的薛尔荻哺哺自语。
此刻,从二楼房间一直找到屋外的梁爱薰,突然在薛尔荻站立的凉亭前驻足不移。
“奇怪!怎么没有小提琴的声音?”由于情急之下忘了把眼镜戴起,近视三、四百度的她还看不清凉亭中间的黑色人影。
薛尔荻向来酷爱冷酷的黑色系,连睡衣也是清一色黑得彻底,而这更把他的冷郁衬得更加寒沁,教任何想进一步接近他的人在三步之外就先结冰,不得不含恨锻羽。
“尔荻,告诉我,到底用什么方法可以融化你的心?”这是一路照顾尔荻来台的苏穆言曾经表达的忧心,因为,身为薛家资历最深的管家,她有责任把这个从十八岁看到三十八岁的少爷好好照应。毕竟,薛家待她恩重如山,毕竟,薛尔荻和她有亲人般的情感,毕竟,这是薛家老爷临终前托付给她苏穆言的交代。
“哈啾哈啾”或许夜里的山区特别有股凉意,使得衣着单薄的爱薰,不自主地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谁?是谁?”薛尔荻地转身找寻。
而爱薰的呵欠才停,就发现凉亭内有个移动的人影,并对她步步逼进
一团乌漆抹黑的东西外加高耸巨大的身形,还有月光下门着光芒的锐利眼睛
“啊鬼呀!有鬼啊”爱薰不假思索地如此认为,但由于过于惊惧,只听见牙齿相互打颤的声音,而双腿更是抖个不停。
“你是谁,你”薛尔荻被眼前披头散发的爱薰给震颤了心扉。
好一个熟悉的身形!尤其是那双眼睛的背后,似乎有薛尔荻记忆中那位女子的灵魂托寄。
她究竟是谁!选在月色迷蒙中与他相遇。薛尔荻在愕然中带着被催了眠的述惑。
“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爱薰频频退后,心里头老是记不起该念哪一种咒语。
“我记得你!我真的记得你。”薛尔荻想把她看个仔细。
“不不要记得我!我只是个笨女人长的又很爱国。嗯,就是说根丑不要千万不要记得我”天哪!被鬼诅住懊是多恐怖的一件事情,爱薰坚持把白己的“意见”对他说,再撑起发软的腿,使尽奥运百米的本领,一路飞奔至她的房问中。
好不容易挨到天明,爱薰不但是脸色惨白,外加一双熊猫眼睛。
“梁小姐,送早餐和报纸。”门外有人出声音。
谢天谢地!终于有人醒了。爱薰迅速地跳下床,将房门开启。
“你睡不好!怎么气色这么糟?”送早餐的,是苏穆言的堂妹苏灿珍。
“怎么!很糟吗?”爱薰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
“是不是换床不习惯?”苏灿珍把餐盘端进来,用眼角四下瞄了一下爱薰的房间。
“不是。是昨晚我看早看见”爱薰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看见什么!”只见苏灿珍神色大变。
“一团黑色的东西追着我”爱薰有些吞吐。
“不会吧!或许是你作恶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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