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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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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知道自己有错,明白爱你的人、关心你的人才会对你特别严厉,否则他人可视若无睹,任你自生自灭。

    像打小时候开始,姑姑总是要求家里的孩子做家事,不准他们偷懒,甚至买了一块地养鸡、养鸭还种菜,让他们除草施肥,喂鸡赶鸭,训练他们比一般人强壮的体力,打起架来也不会在气力上输人。

    虽然表面上会埋怨几句,但私底下她非常感谢姑姑的用心良苦,这个社会并非全然良善,她让他们有自保的能力,也能保护身边的人,在她心目中,姑姑是拥有黑色羽翼的神。

    而他,却是除了家人以外,最能包容她任性的男人,他处处顺着她,呵护她,想让她活在没有烦恼的世界里,不需要忧伤和眼泪,只要快乐。

    但她不知足地想要更多更多,想保有自我,又要他无私的奉献所有,将他的爱视为理所当然,让他无所隐藏的摊开自己。

    “去呀!还凡么呆,我要上台了,这里的空间留给你们,别再端架子,小心有报应。”

    唐破晓的回应是冲着他背影大骂。

    “死人妖,你上台就上台,干么拍我屁股,你不晓得很痛吗——”

    台前的唐晨阳笑得灿烂如阳,朝着台下的范丹提抛媚眼,心情十分愉快地以作恶的手猛送飞吻。

    司徒悔的眼底布满乌云,阴郁如二月的风雪,飘起阵阵慑人寒意,即使春风吹过,也吹不敌乍暖遗冷的霏霏细雨。

    他从不知道爱人是这么累的事,时时刻刻的担忧,处处得小心,初萌的爱情如冒出泥土的嫩芽,脆弱而纤细,不好好呵护难以开出鲜艳的花朵。

    司徒一家现在确实被他搞得乌烟瘴气,白清霜几乎每天都来闹上一回,怪他无情,拒不复合,怨司徒庆狠心,避不见面,恨官歌昙口口声声把她当女儿看待,却一再让她吃闭门羹,把官歌昙逼得快得躁郁症,日日外出和人打牌。

    计划照他安排的进行,这一家子在他有心的撩拨下过得非常不快乐,夫不夫,妻不妻,父不父,子不子,彼此充满怀恨和怨怼,家已不成家,只剩下一个空壳。

    看到这样的结果,司徒悔理应开怀地仰首大笑,快意恶有恶报,可是他发现自己高兴不起来,心口沉甸甸的像压了一颗石头,怎么也没法开心。

    他为了一件事深深后悔中,那就是他不该让怒火燃尽了理智,动手打了他一心呵宠的小女人。

    其实第一掌落下时他就想住手了,那一下肉击声像一根针扎着心窝,她没喊痛,他却心痛不已,想着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冷战,绝不是他想要的,而是不知该如何开口道歉,每次一接触她含怨带愤的嗔怪眼神,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不出心中无限的悔恨。

    此时他才明了,不论自己做了什么,身边若没有人可分享,那份孤寂和萧瑟是会噬人心,一点一滴将他掏空,更加寂寞地独长利的苦酒。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明白地告诉她,他和司徒家的恩怨纠葛,就算她看不起他复仇的行径,他也要拖她一起沉沦。

    “司徒”

    幽然的女音传入耳中,沉溺自己思绪的司徒悔这才回过神来。

    “你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把我打得好痛好痛,痛得我不能坐也睡不好,根本没办法翻身的只能趴着,像只愚蠢的海象。”

    “对不起。”

    “哼!别以为说对不起我就会原谅你,你让我非常没面子,还被大家笑,我的自尊心伤得很重很重,看你怎么赔我?”

    “原谅我。”

    唐破晓没好气的抬起埋怨的眼。“要对我好一点,不可以再凶我,不然我就剥光你的衣服,把你四肢固定在床的四角拍你裸照。”

    “好。”抿紧的唇慢慢松开,勾勒出细微线条。

    “你不要以为我好欺负喔!我只是不想和你计较,否则你早就奄奄一息地躺在臭水沟里,头破血流的等着盖草席。”她越说声音越轻,对他憔悴的面容感到一丝心疼。

    司徒悔扬起淡淡笑意,温柔的手抚过她的头发。“我会谨记在心。”

    “还有,不要再管东管西了,我知道分寸,不会拿生命开玩笑,我们一家人都爱开快车,这是家庭教育的失败,你要不服气就去找我姑姑抗议,小心没被她打个半死。”像狗一样爬回来。

    他轻声叹息,无可奈何又宠溺的看着她“注意安全,别把马路当赛车场。”

    “就这样?”听起来好空虚,没有火爆场面很不习惯,感觉似煮菜忘了撒盐巴。

    没味。

    “对,我认输了,我实在不该管你太严你是有自主能力的人,我不应以我的标准来约束你。”当初吸引他的就是她眼底跳跃的火苗,狂妄和充满天下尽在我手中的自信。

    她有一双和海一般辽阔的清亮水眸,有时平静得让人以为不具危险,能尽情地徜徉其中,有时白浪滔滔,汹涌如愤怒的巨兽,激起与它搏斗的雄心。

    越和她相处越觉得不满足,因为她像一本没有结局的书,内容虽引人入胜却无法看到最后,若不能拥有全部的她,极有可能失去她。

    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能任意操纵别人的想法,将人当成棋子摆布,他这下棋的人爱怎么走就怎么走,棋子不会有任何声音,他是主宰。

    可是他掌控不住她,每每跳脱他狭隘的框框,强大的不安让他想捉牢她,却反倒增加了失去她的可能性。

    一听见司徒悔没志气地先说认输,唐破晓忽然觉得生气。“你怎么可以轻易地说你输了,你是男人耶!要有骨气,坚持你认为对的事就不要认输。”

    “我是错了,错在不该打你,那不是面对问题的正确态度。”他该好好跟她谈,用最大的耐心去磨掉她的锐角。

    “你骂我呀!狠狠地骂我一顿,我才好和你大吵一架。”温吞吞地低声下气,显得她太小家子气,爱无理取闹,找人麻烦。

    “你想跟我吵架?”他失笑,不再费心地思考她脑子里究竟装了多少令人匪夷所思的怪东西。

    没有结局的书才能一直看下去,即使光怪陆离,也是一种乐趣。

    她像没教养的小孩踢了他一脚。“不吵架怎么合好,你没听过牙齿越磨会越合呀!放任不管会长出一口暴牙,难看得要命。”唐破晓虽是“高中联会”的总会长,可面对爱情,她大概只有小学程度。

    “好,我们合好了。”唉!真不容易,总算说出口了。

    她一怔,表情愕然“喂,你未免说得太简单了,我们还在冷战耶!”

    哪有他说了算的道理,起码要有一番挣扎,叫嚣,痛苦地舞拳呐喊,戏剧性地吼出彼此的不满,这样才具有张力。

    “不冷战。”司徒悔很想笑出声,提醒她,他们已经开始交谈了,冷战结束。

    “你说不冷战就不冷战,那我面子往哪搁呀!你想害我再被笑一次是不是?”她那些不知良心为何物的家人肯定会笑破肚皮。

    “那你想怎么做?”他全力配合。

    唐破晓想了一下,露出阴恻恻的贼笑。“换我揍你一顿,揍得你趴在地上当花肥。”

    他敛色地说:“好。”

    “好?”她眼神古怪地一瞅,又感到不满意。“你除了好以外没有别的字好应吗?我打人很痛的,绝对让人痛得恨不得剥去一层皮。”

    有幸领教的皆悔不当初,后悔招惹她这头小母狮。

    “不会比我打你来得痛,我的心比你更痛。”痛到至今仍未平复,为她的痛而痛着。

    “悔”她头一回流露出愧疚的神色,轻轻将手覆在他胸口。

    司徒悔轻握住柔细小手。“我不会还手,把你的痛移到我身上,我来代替你痛。”

    “你你真是好讨厌,你这么说我怎么打得不去。”根本是诈欺犯,诈骗她的感情。

    她只觉得心口涨得好满好满,好想大声说出她爱他咦,爱?

    原来这就是爱的感觉!

    唐破晓睁着圆亮亮的大眼,被突然惊觉的心情吓到,澎湃的爱意如潮水涌来,少了止洪的栅栏,淹过她的胸,即将灭顶。

    “你姑姑来找过我。”他本欲隐瞒,但又认为不说她不会消气,仍存芥蒂。

    “咦!”她颇为意外,面露讶色。

    看出她的疑惑,他接着苦笑的道:“你一定想她找我做什么,为什么我没被打个半死。”

    横睨一眼,似在说——少吊胃口,快说发生什么事,我姑姑的恶毒可是我再努力十年也及不上。

    “她很关心你,问我这段感情还要不要走下去,如果我决定放弃了,那么就别后悔,人生的挫折不是一桩两桩,我一定还活得下去。”

    他当时听得一身冷汗,以为唐冰喻要阻止他们交往,不让他再有机会伤害她的侄女。

    唐破晓一听,紧张得脸都白了。“她打你哪里?严不严重?去看医生了没?你不要硬撑,姑姑是太妹出身,下手很狠”

    “没有。”

    “肋骨断了几根,瘀青要用葯酒揉散才有效,你别说没有”她一顿,有点怀疑的眨着眼。“你说姑姑没有对你下重手?”

    唐破晓的表情不是松口气,而是惊恐地冷抽了口气,以她姑姑的个性,肯定做了更可怕的事,比杀人分尸还要恐怖一百倍。

    “她说:‘我家小四是让我练拳头的沙包,不是让人打着玩的小可怜,你有胆伤了她算你有种,我若揍了你有失江湖道义,她早该被打。’”

    司徒悔模仿唐冰喻的语气,他一脸严肃不见谵色,十分认真地转述。

    “什么嘛!我一向是家里最乖的小孩”唐破晓嘟嘟哝哝的发表抗议宣言。“咦!不对,姑姑不可能什么事都没做的放过你。”

    那不是她的作风。

    “果然是姑侄,你真了解她”他笑得很无奈的解开上衣钮扣。

    “啊!你干么脱衣服,想秀你结实的胸肌”半丝羞色皆无的唐破晓非常兴奋地睁大眼,只差没大声地叫他“快脱、快脱。”

    忽地,她眼角像颜面神经失调的抽动着,脸皮微韦曲。

    这这是什么?她不会真这么做吧!

    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她用力地在他胸腹搓呀搓,搓得皮肤都红了,有瘀血的可能,仍然无法相信眼见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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