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与虎谋皮

隋攻打关中，同时也支待刘武周去攻打李唐，而自己一方面接受各方来的贿赂，一方面则不断在边境掠夺，以战养战，守候时机，进犯中原。”

    “明”突利听我这么一说，反而愣住了。

    “呵王子，你不必担心，我虽然是中原人士，”我自我解嘲地笑了起来“但我深知，所谓民族、疆土无非都是人为的游戏，纷乱的来源是来自人蛋婪，它是恒久存在的，我无法去改变什么。”

    所谓外族内族，对我来说，都是教科书上的五十六个民族。我所受的教育就是：爱我中华，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而此时我处在各民族互相争斗残杀这样的历史背景中，恐怕也由不得我有什么民族团结的想法。且突厥作为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与后世的几个少数民族也有所不同。突厥之所以想分化操纵中原，主要是为了经济利益，他们并非真的想攻占中原的领土。而以后将产生的那些少数民族，如契丹、女真、蒙古、满洲等，他们只想要中土的金银珠宝，更想要抢占领土，隋唐以后各族的斗争会更加复杂和激烈，但历史也正是在这种巨痛中不断前进。而我这个知晓历史的人，真正应该关心的也许不是各方的争斗，而是这些先人遗留下来的文化。

    “如此最好。”突利显然松了口气“明，那你对此时的局势又是如何看的？”

    “恩据我所知，突厥有东西之分。*如今是颉利为可汗，东自契丹、室韦；西至吐谷浑、高昌，都是你们的。而西突厥则以伊犁河流域为基地，整个阿尔泰山以西的土地都是他们的，疆土并不小于你们*。”我努力回想着“依我之言，若东西突厥合一，恐怕中土就要大难临头了。幸而颉利和西突厥的大汗一向不和，而西突厥也没有进犯中原的野心，这才无法形成联手东侵之势。应当说，如今突厥的确强大，否则中土的各方人马也不会竞相前来贿赂了。”

    突厥此时强大到连李世民都要短暂地忍辱称臣，后来更是由于突厥的进攻，唐朝差点迁都，李世民即位后，发誓必要一雪前耻。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也是那么可怕的一个人，他从不容许自己失败，以坚定强悍的姿态，通过欺骗、威慑的手段，花费了数年时间，最终使突厥完全臣服在他奠威之下

    我难以想象，倘若自己落入他的手中，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世民，不是我不肯见你，我是不敢见你啊“明，明，你在想什么？”

    突利的叫声唤回我的神志，我急忙收了心神：“啊？你，你说什么？”

    “今日便先谈到这里吧。是我太大意了，忘了你身体不适。”突利起身走到我面前，伸手搭着我的肩“你一定累了，早些去休息吧。我已吩咐奴仆为你安排了间干净又舒适的穹庐了。”

    “恩，王子，那我先告辞了。”我起身想走，突利却忽然抓住了我手。

    “还有事？”我转身看着他。

    “明，你既已答应了要助我，那便不可背叛我。”突利浅棕色的眼睛忽然变的冰寒无比，他执起我的手，在手背上轻轻印上一吻“谁都不能背叛我，谁都不能，即使是你”他虽然没有说完，但我却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即使是我，他也会毫不留情地杀之而后快。

    我全身一震，忽然遍体生寒。

    *************************

    “公子，你在么？”红儿掀开帘子，见我一身新装，便问了句“晚上要去赴宴么？”

    “恩，突厥一年中约有数月份都有祭祀与庆典，而如今这时节正是好季节。”我低头理顺袍袖“听说今晚的宴会歌舞不断，异常热闹，各部族的头领都会到场，所以我想去见识一下。”

    “公子，外头风大，披上这个吧。”红儿为我披上一件白色狐裘袍“我也想去呢，公子不能带我一起去开开眼界么？”

    “呵，不行，你不能去。突利说今晚的宴会只招待男人。”我转身拍了拍她的肩“我知道你喜欢突厥女孩穿的那种带着铃铛的裙子，回头我买件来给你好么？”

    “恩”红儿低头为我整好衣服“公子，那个阿史那燕公主，她昨晚又来找你，我说你去王子那边了”

    我弹了弹袍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我知道了，以后不管我在不在，只要公主来找我，你便这样回她，知道么？”

    “恩”红儿仍是低着头，她小小声地问道“公子，公主恐怕是对你那，你是不是对公主也”

    “呃？你说什么？”我被红儿没头没脑的问话给弄糊涂了。

    “明，”这时突利挑了帘子进来“准备好了么？”

    “好了，可以走了。”我颔首。

    我与突利刚走到帐外，阿史那燕便兴冲冲地跑来：“大哥，听说今晚你们去赴宴，我也去！”

    “哈哈哈燕儿，你不能去。”突利大笑起来，神情极度暧mei“因为今晚赴宴的都是男人，而举行宴会的地方是红帐。”

    “下流！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阿史那燕听后先是脸红，而后忽然发怒，她狠狠地推了我一把，而后便转身跑掉了。

    “怎么了呀？”我只觉得莫名其妙，回头问突利“公主为何发怒？”

    “呵”突利仍是暧mei地笑着“一会你便知道了。”

    “哦。”我半信半疑地跟着突利往前走去。

    一会我果然知道阿史那燕生气的原因了，原来突厥人所谓的红帐就是中原的妓院。

    而且红帐子其实不是红的，外表看起来与其他的穹庐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进那个帐子的，都是男人。

    红帐里住着十几位歌舞艺妓，通常只要她们愿意，而那些男人又能付得起钱，都可以进帐去温存缠mian一夜。

    “抱歉，我有事先走了。”我对这剥削侮辱女性的地方丝毫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厌恶，回身想走，突利却牢牢抓住我的手，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明，今晚颉利也会来，且很多贵族首领也会来，这是你结识他们的大好机会。”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板着脸说道“以后我绝不会再来这种地方。”

    “好。”突利掀开红帐帘子，将我先让了进去。

    帐中除了那些身着华贵服饰的突厥贵族男子，就是一些靓丽的突厥女子，她们举止优雅，体态婀娜，犹如阵阵香风，轻盈地在人群里穿梭。

    她们都很漂亮且都很大胆，经过我与突利身边时，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了我们几眼，有几个还朝我们露出媚笑，暗中予以评头论足。

    突利显然已习惯应付这样的场面，当那些美女以美目瞧过来的时候，他总是极有风度地露出笑容，点头回礼。

    “明，看，那边的两个女子都在看你呢。”突利拉着我，坐到席上。

    “谁会看我，还不都是看着你。”我没好气地应道。

    突利挥退了一旁的婢女，亲自为我斟了一杯酒：“呵以往我的确是突厥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但如今和你一比，也只能甘拜下风了。”

    “王子，有个紫衣美女在看你，招呼你过去呢。”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他纠缠，干脆选择把他支开。

    “恩，她是很美。”突利仰首喝尽杯中的酒，眯着眼看了一会，而后垂下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可惜，不及你美。”

    “休要胡说！”我低声喝道。

    “我说的可是真话，倘若你肯换上女装，一定是突厥最美的女子。”突利仰首又喝尽一杯，他的头越伏越低，唇几乎要碰着我的脸颊了“你知道么，我在江都第一次遇见你，心中惊骇不已，世间竟有如此貌美的女子，若不是情况危急，我一定会将你掳回突厥”他伸手抚上我的腰，将我慢慢拉进他的怀里，在外人看来，我和他宛如一对感情很好的哥们饮多了酒，勾肩搭背地在细述兄弟情谊，倒也没引起别人的怀疑。

    “王子！”我怒斥一声，伸手抵在突利的胸膛上，顿时有些明白他为什么敢在这个地方对我如此放肆，他一定是算准了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掀桌子走人。

    “你不止貌美，且聪慧、勇敢”突利忽然伏下头，他的唇轻扫过我的脸颊“江都一别，我再也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因为我心里想的都是你啊”“你！”我忍无可忍，猛地握紧拳头，刚想发作，就听帐外传来一声叫唤“可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