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你为妻?”我抬眼望着宇文成都,有些呆怔地重复着他的话,他的神情有些焦躁不安,脸色微微发红,呼吸声愈发沉重,眼眸里射出温柔而激切的光芒。
这个男人,他是认真的。
生平第一次有人向我求婚,这个人却是宇文成都,而我对他并无半点男女情谊,所以,深情款款的眼神、直白露骨的爱语,我都不希望在我和他之间发生,但现在偏偏这两种情况我都面临着。
“明?”见我半晌没回应,宇文成都有些急了,放在我肩上的手忽地收紧“你说话啊!”我还是没有回答他,兀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也许萧皇后说的对,我确实不了解男人,不明白他们的鞋,所以常常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与他们以硬碰硬,无疑是头破血流,两败俱伤,还是四两拨千斤,以退为进,见招拆招吧。
“呵将军,你方才也说了——‘倘若此次大事可成’,而此时大事未成,你的这个问题未免问早了。”我轻笑一声“等此次事情了结了,我再来回答你好么?”
宇文成都并不退让“我不愿再等了,我此刻便要得到你的回答。”
“将军乃是当世英雄,必会创下千秋功业,要我嫁于将军做妻小,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但古语道:‘大丈夫大业未成,何以为家?’”我仍是笑着说道:“不如等将军成了大业,再来向我这问题如何?”
“明,你莫不是拿好话来搪塞我?”宇文成都紧盯着我“若我成了大事,你定会嫁于我么?”
我心说,我这话就是搪塞你的,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你的。等到宇文父子篡了隋炀帝的位子,那时我早已溜得无影无踪,恐怕直到死,我们都不会再见面了。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我嘴上肯定不能如此说。
“我虽是个贫贱女子,但自小便立誓,必要得一位极贵的夫婿,”我继续面不改色地扯着大谎“而将军此时大业未成,便来向我求亲,未免有些寒碜吧?”
“好,好,好都依你,谁叫我甘愿如此呢。”宇文成都连说了几个好,他将我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似乎在考虑我的话究竟有多少可信度,末了,他长叹一声,拉了我的手大步朝前庭走去。
这关总是是蒙混过去了,我暗自松了口气,而后问道:“将军,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宇文成都放慢脚步,在我耳边轻声道:“我已邀同司马德堪、裴虔通秘密召集禁军,在我府中聚齐,只需对众人晓以大义,痛陈厉害,众人必定齐心协力,那此事必定可成。”
“恩。”我点点头,便随他一同去了。
回到宇文府,由宇文成都领着,七绕八转,将我带到了偏僻的内堂。
才进内堂,便见里头黑压压地全是人。再走近些,便听见一个高亢的男声说道:“昏君荒淫忘国,酒色无度,致使东京、西京沦入叛贼之手,而昏君非但不发兵去救,反而想临幸永嘉,迁都丹阳,以图安乐。倘若我等跟随昏君前去巡游,恐怕都要客死异乡,家中老小,此生便再也见不着了。如今许国公宇文将军,心存大义,欲举义旗,指挥我等复返长安,是我等不再受那颠沛流离之苦,不知你等是否愿意听从号令,共举大事?”
我抬头看去,说话的人正是司马德堪,他真是好口才,有这一番声情并茂的演说,还怕说服不了众人?
果然,众兵士齐声说道:“我等离家数年,日夜思归,而今皇上昏庸无道,我等的苦难不知何时才能到头。将军若肯举大义,使我等能够得以还乡,我等必惟命是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宇文将军,风公子。”此时,司马德堪等人见宇文成都和我走了进来,赶忙上来见礼。
众人施礼完毕,稍作寒暄,坐定后,便直奔主题去了。
“以我愚见,等三月中旬便起事。到时举火为号,内外响应,我与行枢、虔通各领一路禁军,将皇宫团团围住,再派精兵守住各要害之处,确保万无一失。”
“举火为号固然醒目,但那火光是否会惊动昏君,引来守宫侍卫呢?”赵行枢问道。
司马德堪皱眉道:“恩,这个我倒未曾想到”
众人见状,也都垂眉不语。
“明,你以为呢?”宇文成都回头问我。
“我”我半闭目沉思,虽说隋炀帝死有余辜,且隋朝灭亡也是大势所趋,但由我来推波助澜,似乎有些不妥。但我转念一想,如果隋炀帝迟迟不死,那我如何能逃离这里?再退一步说,即使我不献计,最终还是有人会想出计策来的。
“不会,即使炀帝见了火光,起了疑心,他也只会叫太监去查看,到时只需裴将军领了数名军士,拦住宫门,告之那些太监,乃城东草房中失火,外面军民救火,所以才会喧哗,让他们拿这话去回炀帝。”我轻弹衣袖,缓缓说道:“而那些太监也乐得偷懒,必定将此话信以为真,都退回院去,报与炀帝,炀帝此时正沉于酒色,只道是草房失火。绝不会将这事放在心上,各位将军可以放心行事。”
宇文成都颔首道:“恩,明说的有理那便举火为号,先将皇宫围困,待到天微明时,再领数百精兵一齐杀入宫去。而此时,那数百名骁勇宫奴早已被放出,殿中守卫将士大都已被我们劝散,那宫里已没剩几人了。”
司马德堪先是点头,后是摇头“但仍有屯卫将军独孤盛与千牛备身独孤开远二人守宿,他们手中仍有千余名守备兵士,该如何应付他们呢?”
“这”众人互看一眼,又是一阵沉默。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在宫中,曾与独孤盛、独孤开远这两人交过手,他们的武艺并不精湛,非骁勇善战之人。”我打破了沉寂,开口说道:“且他们手下的兵士疏懒成性,久不操练,守夜时,稍有风吹草动,便吓得面无人色,个个胆小如鼠,一旦义军杀入宫中,他们怕是早逃得一个都不剩。”
“风公子所言极是,但,”司马德堪又道:“即便我们杀入内宫,但宫廷深远宽大,左一座院落,右一座楼阁,昏君若找一处躲藏起来,我们如何能找得到?时间一长,怕是要生出变数来。”
“呵这也不足为虑。”我弹了弹袍子,笑着说道:“炀帝夜宿文思殿,司马将军率人必定是从正殿杀入,裴将军则从南面攻入,赵将军再从北面破之,如此一来,东、南、北三面都被占领,只剩西面。炀帝必定往西宫逃去,而西宫的楼阁并不多,即便是分个,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到时要拿人,那就是瓮中之鳖,手到擒来。”
“恩是”众人听后均点头称是。
“想不到风公子年纪轻轻,处事却如此周详,有你助我等一臂之力,何愁大事不成?”司马德堪起身抱拳行礼“宇文将军,便这样说定了,我回去打点事务,以策万全,先行告辞了。”说罢,他便转身走了。
“宇文将军,风公子,那我们也告辞了。”裴虔通等人也起身告别,躬身施礼辞别后,众人便鱼贯而出。
“明。”我正想跟随众人出去,宇文成都忽然叫住了我,他大步来到我面前。
“怎么了?还有事?”我抬头看他,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轻如鹅毛的吻便落在我的额上。
宇文成都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似叮咛,又似警告“明,你记住了,大事成的那日,便是我得到你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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