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却隐瞒陈珏父子,只告知王信等人,难免引人猜测连连。
陈珏看出孔安国的关切之意,心中不由地一热,他和孔安国一道灌下一盏酒,笑道:“这件事还远着呢,你我现在考虑它做什么?倒是有件事我想问问,金仲那孩子怎么样了?”
提及太学里天子的那位便宜外甥,孔安国神色有些古怪,金仲可不是熟读经典的好弟子,孔安国过了好一会才说道:“金仲只好术数机关之学,不修文史,若说是从人品来看,他也不骄不傲,还是个好学生。”
陈珏唔了一声,不由有些好奇金仲得知田的消息之后会有何感想,那毕竟也是他的舅舅。刘彻提拔田的事全在他意料之中,但三家外戚一台戏,往后的日子地确够热闹了。
又几盏酒下去,李家兄弟那边的气氛越来越火爆而融洽,李当户回叹道:“若说投壶,子瑜才当真厉害,几乎着着不落空。”
李敢起哄着要陈珏献艺,陈珏笑着走过去,抽出一支矢信手丢了过去,箭矢稳稳当当地落在广腹的投壶里,搏得在场几人地阵阵喝彩。阅了几封文书,觉得乏了便拿起浸了清水的丝啪擦汗,直到陈珏走进门来,他抬看了看陈珏才笑道;“从外头过来的?”
陈珏点点头,依礼请了安,这才坐到陈午对面,微笑着开口说道:“今日我在悦来请了几个朋友,李当户说天子又有扩充羽林营的意思。”
听得陈珏把宴上的情形说了一遍,陈午神色一动,思索了好一会儿之后苦笑道:“田做太尉的事恐怕也是真的天子他这究竟是要干什么,就这几年都等不了吗?”
陈珏端起侍女才送上的解酒凉茶,连喝了几口才道:“今年春时日食,窦丞相本应退位家居,结果太皇太后悄无声息地用霹雳手段抓出衡山王替罪,从那时起天子就忍不住了。”
陈午脸色一变,沉声道:“你从旁劝慰过天子了吗?”
陈珏静静地摇了摇头,自从太子刘睿出生后,刘彻越来越有主意了,他居中掌握所有朝臣的本领正往炉火纯青而去,再不像从前那样事事问于陈珏。既然刘彻没有事先问过陈珏,陈珏当然不好贸然上前拦阻。
旁人不知道,陈珏却清楚刘彻觊觎兵权不是一年两年了,他当年奉命狙杀淮南王一行,那时刘彻就已经能调动部分精锐人马,何况今时今日,刘彻一门心思地想拿稳兵权。
陈珏神色中闪过一丝古怪,道:“为相前迁为太尉,这一招不是天子创,从前先皇驾崩、刘舍做丞相时,太皇太后急于掌握朝局,魏其侯就是以太尉之身权倾朝野,大体上架空了丞相地权力,如今陛下让田做太尉,太皇太后岂会不加警惕?”
陈午和陈珏相视一眼,不觉齐齐地一叹,刘彻近年来羽翼丰满,内有太子无愧于宗庙,外处政事从来无愧于社稷,这样的天子,就是窦太后也只能借势牵制。
陈珏轻吁了一口气,话题一转笑道:“我才听说时心中倒是好奇,王重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天子没有亲自公开前,什么周阳侯什么太尉都应当保密,否则田定要倒霉,他也是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这么不警醒?”
“哦?”陈午哈哈一笑,道:“你查访出来了?”
“差不多。”陈珏微微颔,若他猜测无错,王重这次是有意陷害田。
王重一贯不得刘彻重用,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田近日时常对王信礼数不周,又经常拜访王重苦苦追求过的刘陵,两相合一之下,王重做出点什么举动也正常。
陈珏想着想着,忽地轻轻道:“田的事,那是天子和太皇太后之间的角力,阿父也做不了什么主,眼下我们关键的是芷晴带给我的一个消息。”
芷晴一贯只在后宫中陪伴阿娇,但阿娇母子女三人近来吃得好睡得香,陈午是知道地,他不觉讶道:“芷晴,她能带给你何事?”
陈珏手指扣了扣几案,眯了眯眼道:“阿父可知,王美人因为不知经营人脉,她们母子过去几个月在宫中时常受人暗算?”
陈午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道:“她们的事跟我们陈家有何干系?”
陈珏身体微微向前倾,打了个手势道:“二皇子刘佐之母王美人暴毙,眼下刘佐是个无母的皇子,芷晴猜测,陛下兴许有意把那位未来的藩王交给阿姊抚养!”
端茶待喝的陈午差一点被呛住了,好一会才皱眉道:“这烫手山芋,怎么就跟你姊姊拉上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