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离情的外衣

，竟似不敢靠近一步。后来抱了个小包袱，躲闪着跑出门了，估计再不回来了吧？琼偷偷笑了：看来恶人还须恶人磨啊，若早知她胆小如此，就该早点吓唬她！

    黄昏时琼开始收拾整理房间，也对自己稍加修饰。

    琼打电话给易，接听的是个柔美女声：“谁呀？易在冲凉，不方便接电话。”呆怔了一下，琼平静留句“请他回个电话，就说他妻子有重要事找他商量”后，轻轻挂断了。

    易电话打回时，琼正在整理餐桌上的美丽插花。她坐下来，微笑着对电话那端说：“我在煮咖啡，你回来喝吧。我希望九点前见到你，不然我臆想症发作可能会纵火烧房子呢！”

    停了停，琼又再接着说：“把华也带来吧，我有件事想求证他。”

    九

    咖啡的氤氲香气弥漫着整个房间，琼优雅地微笑着，用小勺轻轻搅动糖块，发出清脆的声音；易和华，前者俊朗潇洒、后者清秀儒雅，两个男子都很出色，各自端了咖啡低头品着。

    停下手里的动作，琼的眼光在两个男子脸上若有所思地逡巡，然后她站起来对易说：“我烘了一些甜点，你来帮我拿吧。”

    易似乎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了华一眼，跟在琼身后向厨房走去。

    华呆坐着觉得局促，就站起来随意走走。只听到厨房里“扑通”一声，然后是琼的叫：“易，你没事吧？”

    原来是易滑倒了，琼跑出来拿纱布、药酒，又请华帮忙。忙乱一阵后，终于重新就坐，做得很精致的点心也端上了餐桌。琼很羞愧地拈起一个递给易：“对不起，我最近总是丢三落四的，弄洒油又忘了打扫，害你摔跤。”

    易微笑着安慰似地说：“也不能全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琼不好意思地笑了，她热情招呼华：“你也尝尝，很好吃的！”

    十

    品着咖啡、吃着点心，三个人随意谈笑。很温馨、很和谐的一幅画面。

    琼似乎突发奇想，提议说：“我们来玩个游戏吧。赢的人可以问别人问题，答的人必须说真话。”

    易和华互相看看，微笑着点头同意了。

    把三个色子装在杯子里，使劲晃动几下，里面发出哗哗的声音，琼很认真地说：“摇到最大点子的赢，怎样？”

    “谁先来？我吗？”琼把杯子放在中间，歪了头兴致勃勃地问。

    连摇三次，清一色的“六六六”玩得不亦乐乎，琼咯咯笑：“我是庄家，我赢了！”眼神复杂看着两个男人，琼安静下来。在她的注视下，易和华慢慢地变得不自然，气氛多少显得有些诡异了。

    琼忽然扑哧一笑，打破了尴尬：“算了，我不知道先问谁好，不如再摇三次，如果我赢了可以同时问你们呢！”

    琼接着再摇了三次，揭开来：每次都是清一色三个“六”琼慢慢坐下来，语气很平缓地说：“愿赌服输，你们服么？”

    “你想问什么？问吧！”易忽然大声说，他有些沉不住气，华也显得焦躁了。

    琼高深莫测地笑了，她叹息似地说：“我曾经苦练摇色子，要赢父亲陪我玩的时间，没想到现在派上这用场。”

    她转头看华，似不经意地问：“你很缺钱吗？易花了多少钱买你陷害我？十万、二十万还是五十万？还是更多？”

    “你我”华狼狈地站起来，又跌坐下去，脸色灰败，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琼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意思，却转过头逼视着易：“你呢？你处心积虑算计我，为什么？”

    十一

    “为什么？为什么？”易忽然哈哈大笑“问你死鬼父亲去！当初他用金钱、名利、地位诱惑我，逼我离开秀来追求你！是他造成这一切的！”

    琼扶了头坐着，她在慢慢消化这信息：“秀？你以前的女友，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们分手后她就出车祸了，如果不神思恍惚至于那么年青就死了吗？”易痛苦万状，陷入回忆。

    “你把她的死归罪于我父亲，也迁怒于我？”琼悲哀地问。原来当初爱上这个人，并把心事透露给疼爱自己的父亲，却是种下了祸端！

    “你们不该承担责任的吗？”易红着眼怒视着琼。

    “你不觉得该反思的人是你吗？”琼苍凉地笑起来“我父亲把他的宝贝女儿交给你，把你一步步提升到现在的位置，他做错了什么？”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琼的声音在飘忽：“我原以为爱情是蝴蝶的美丽翅膀，可以翩然飞翔；没想到华美外衣下罩着的，却是丑陋的爬虫，永远不可能羽化成蝶！”

    十二

    “你恨我，还在外面有了女人，是吗？就买通华设计我出轨？看起来没有奏效又想逼疯我？”琼忧伤地看着易“你太贪心了！你就不怕事情败露，反而失去了一切？”

    “不会的，”易疯狂地看着琼“没有人能打败我！”

    “可你已经败了！”琼叹息“我会找到所有证据，你输定了！”

    “是么？”易忽然笑起来，很爽朗的样子“你没有机会了！”

    “你们对我下手了？趁我进厨房时，华在我咖啡里下毒吗？”琼慢慢回头，看着华躲避的样子，难以置信地说。

    “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怎能如此残忍？”琼看看华的表情、再看看易的样子，终于清泪流下“多大剂量？足以毒杀牛还是大象？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放自己一条生路呢？”

    说到最后，琼已经泣不成声，匍匐在桌上，悲悲切切地哭起来。

    两个男人都转开头去，其实他们最初并不真想置她于死地，只是步步走来，终于无路。

    易忽然发现了问题，他动作僵硬，试图去抓琼的胳膊：“你说什么？放自己一条生路？”

    琼抬起脸，满是泪痕：“我怕你们对我下手，故意制造混乱，把我的咖啡分在你们杯里了！”

    华脸色大变，伸手去兜里掏摸。

    “你们的手机全被我扔进下水道冲走了，没法求救的。”琼摇头，泪更汹涌：“易是药剂师出身，他配的药拖这么久时间，只怕已经完全没有机会了！”

    华跌坐在地上，目光涣散，浑身筛糠般颤抖。易呆呆地看着琼，他就好象第一次认识这哭得一塌糊涂的女人，看到痴迷，竟把生死给忽略了。

    十三

    “琼，你抱床毯子给华吧，”易牙齿僵直，声音却尽量柔和地唤“我连累他了，该死的是我。”

    琼飞快抱了毯子出来，偎在华的身上；华哆嗦着，裹紧了自己。

    “我打急救吧。”琼忽然站起来，很大声地说。

    “琼，没用的，”易低声叫她“你过来抱抱我好吗？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易——”琼冲过去，紧紧搂了他在怀里，泪又流了满腮。

    “琼，”易挣扎着，努力伸手去握她的手“别哭了，这是我的报应！”

    “对不起对不起”琼把脸埋在易的胸前，痛苦地颤声说“我怀疑那咖啡，就该倒了，不该换给你们的”

    “不说这个你先听我说话，好吗？”易费劲地微笑“不然我死不瞑目啊！”

    琼拼命点头，紧紧抱了易在怀里，徒劳地想用自己的身子温暖他。易努力吸口气，看着琼的脸：“如果我现在说爱你，你信吗？”

    成串泪落，琼哽咽不已：“信我信”

    “我被自己蒙蔽了。感性的你像个纯美的天使，我自惭形秽；理性的你让人敬畏，我避之惟恐不及。”表情舒展一些，易停下来歇息，他似乎有很多话想一气吐出来。

    “你爱哪一个我？”琼把脸温柔地贴在易的头上，略有些羞涩地问。

    “两个都爱的吧！你知道吗？你轻易就破坏了我看似完美的计划。”易喘息着，却还微笑“我拿着你的‘出轨照片’羞辱你，仅仅慌乱了一下，你就把照片拿过去，细细查看后说‘从拍摄角度和人的动作看来，很明显是——摆拍’，然后冷笑说‘一定要抓到幕后黑手’。”

    “也许我心里清楚自己不会出轨吧？”琼不好意思地笑，她用手轻轻触摸易的脸，那是她爱的人啊“后来呢？为什么我会失忆的？”

    “我抢那些可能成为我罪证的照片时，失手把你推倒，你醒来后就失忆了。”易嘴角噙笑“大概是不堪回首那些伤害吧？我也将计就计下去了。

    渐渐地，易眼神有些迷离了：“没想到，一个错误掩盖另一个错误，竟然就走到了绝路！”

    琼的眼泪又簌簌地滑落了，生死只在一线之间，爱情刚刚开始，眼睁睁就将失去，她怎么能不痛心疾首？

    “琼我们死后症状与自然而亡无异”易气若游丝，低低地说“你别再节外生枝要好好替我们活着。”

    “嗯”琼咬住自己的手背，拼命点头。

    “我的尸体捐出去做解剖讲解用吧，我希望你亲自主刀！”易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飘忽，到最后几不可闻了“来生相遇，我会珍惜你！”

    十四

    灯光、尸体、解剖刀剪、玉手纤纤。

    干净利落划下去，切口整齐完美。脏器完全暴露出来，似乎能看到鲜活心脏还在节律搏动：一、二、三

    泪痕挂在腮边，微笑却已浮上脸。她的耳畔响起一句赞叹：“密斯琼，你真是外科天才！”

    蝴蝶在空中翩翩飞舞，那是爱情的翅膀吗？或者仅仅是一件华丽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