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刘睿揪住是勋说话的漏洞,当场反驳道:“吾亦知刘牧欲取我而代,特无口实尔。然吾若从张长沙,不亦授之以柄耶?”你说刘表不是不想打我,只是没有借口,我要是不跟着张羡他们反叛,他就有借口发兵经过我的武陵郡去打张羡,趁机行假途灭虢之计了。可要是我跟着反叛,他不同样得着借口,可以派兵杀过来吗?
是勋心说傻逼,放个破绽你就敢出拳啊?这回掉我陷阱里了吧?当即表情沉痛地点点头:“卿所言是也。今张羡举兵,若卿应,刘景升必入武陵,卿不应,刘景升亦入武陵,是进亦亡而退亦亡也。然进或可一搏,首鼠两端,欲坐壁上观者,可乎?则刘景升将有口实杀卿也,张伯援亦绝不相救。是必死无疑矣!”
你要是呼应张羡,那还算起而一搏。说不定就有机会杀出生天。象你如今这样,暗中跟张羡勾搭,表面上却不肯上贼船,等到刘表进了武陵,正好用这个罪名来杀你,而且张羡也不会来救你,你死定啦!进也是死,退也是死。不进不退死得更快,还说不需要我救你?
刘睿听了这话,才有点儿慌了,赶紧问:“然而侍中有何良策,可使武陵危而复安耶?”照你这么说,我反不反刘表都死定啦,那还怎么救啊?
是勋这才道出来意:“欲救卿时。唯有一计。卿可假作不知,任张仲援兵驻孱陵,刘景升乃不得入郡,岂非上谋?”
哦,刘睿点点头,原来你是这个主意——主意不错。可以抵挡刘表,然而——“若张伯援趁机夺我孱陵,觊觎临沅,奈何?”我可不想前门拒狼,后门进虎啊。
是勋微笑着答道:“易也。张伯援前有刘景升。而后有卿,必不肯两敌者……”张羡哪儿有这种实力。在你的地盘儿上既打刘表又打你,两线作战?——“若能前线挫败景升,则须时日,卿自可召溪蛮北上,以拱卫临沅。”关键是他们一接上仗,你就有喘息的时间,可以把武陵蛮给召来保驾啦。
刘睿心说这位是侍中倒是考虑得面面俱到嘛,真要按他说的办,只要张羡不输,我武陵郡便可保太平,而哪怕张羡输了,到时候武陵蛮也该到啦,我就未必怕了刘表……然而他只是一介文士,生平最怕打仗,总希望能够首鼠两端,在刘表和张羡的冲突当中坐壁上观,所以虽然听是勋所言,对自己没啥坏处,但仍然犹犹豫豫的,好半天才嗫嚅着开口说:
“吾前观天象,荧惑与太白相犯,是必有大战也。然而太白在荧惑南,主南国败……与其从张长沙,不如献郡于刘景升?”
是勋心说来了,你这混蛋果然开始跟我说星占!
刘睿是星占的名人,为此刘表曾经拜托他搜集图纬旧说,挑出跟天文星占有关的内容,编成一本《荆州占》,又名《荆州星占》——这事儿是勋来武陵之前就听说过啦。
天文学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跟迷信结合起来,那就更加神神叨叨,使人莫名南北。星占属于谶纬的一种,今文经学本来就掺和着很多迷信内容,东汉以后,谶纬更是大行其道——因为刘秀本人特信这个。虽说汉末今文衰而古文兴,但一方面今文终究是官学,在士林中的影响力仍然很大,另方面古文家虽然反谶纬,可大多数仍然摆脱不了迷信思维,敢公开揭穿迷信、宣扬唯物的,也只有王充一个罢了,所以星占之说,依旧很有市场。
再加上汉代不象后来某些朝代那样,严禁普通人研究天文、观星望气,星占既然是谶纬的一部分,更进一步是经学的一部分,自然士人皆可研习。所以汉代尤其是东汉,各种迷信怪谈是很多的,懂天文的也不少,其中刘睿可谓是其中的佼佼者。
是勋对此当然是一头雾水,别说《荆州占》很快就散佚了,光杂见各书而已,就算有全本流传,他前世也没兴趣找来读啊。这一世更不用说,虽然曾经在荀谌面前聊了聊大地为球,假装自己深明天文地理,其实别说星占了,对这年月的天文星象知识,他连门儿都还没摸到哪。别的不说,光那些古怪的名词儿,你提太白他能知道是金星,要提大火、天鸡、钩陈什么的,他知道那都是what啊?他连二十八宿都背不全!
所以来的路上他就一直在琢磨,万一……不,起码有五成的可能,刘睿会跟自己聊起星占来,甚至还可能拿星占的结果当论点,来阻挠张羡驻军孱陵,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再跟他说大地是个球,或者跟他说说恒星、行星、卫星的区别?他肯定直接就当放屁啦!
考虑了一路,直到病倒,都始终想不出好对策来。不过时间紧迫,也不容许他继续拖延,是勋最后只好把心一横——罢了罢了,我给你来点儿更直接的吧!
ps:战联老友还璞大夫出场,请大家鼓掌,看他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