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开,有一种无法承受的痛。
柏盏唐杀人的方式,永远讲究简单直接而有效。他的人一出现,菜刀就已到了鬼影儿的胸口。在他的眼中,始终认为,不管你用的是什么兵器,只要使用得当,它就是可以杀人的利器。
鬼影儿的人在跌飞,心在滴血,以他的实力,柏盏唐绝对不可能使他一刀致命,可事实往往就在你认为不可能的时候发生,这只因为他自信自己的出手是一个无改的杀局。
他最后的一眼,投向了那屋顶的暗黑处,眼中露出的是不解与疑惑。他始终认为,假如他能与自己的同伴联手出击,就算柏盏唐布下这个妙局,也未必就能赢得了整个战局。
“蓬……”他的人终于硬生生地摔在长街的石板上,发出一种近乎猪肉摔在案砧上的闷响。
千金杀一人,空手绝不回,鬼影儿没有失信于天下,他至少用自己的生命来证明了自己的诚信,只是面对这种诚信,不知是可悲,还是可笑。
战局在瞬息间结束,快得就像是一道闪电,长街依然静寂,就好像这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
“大功终于告成!”从车内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跳下一人,竟是扮成柏盏唐的沈冰蝶。
柏盏唐微微一笑道:“我根本没有想到一刀就可以结束鬼影儿的性命,看来你的计划的确不错。”
沈冰蝶得意地一笑道:“这只是雕虫小技而已,其实像鬼影儿这样的高手,十年没有一次失手,难免就养成了一种自负,看上去非常可怕,却是最容易对付的。”
柏盏唐拍了拍他的肩,认同他的说法,然后抬头看看天色道:“时候不早,我们也该分手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明显已有伤感。
沈冰蝶眼圈一红道:“我们既然是好朋友,就让我送你出城吧。”
其实他也知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既然注定了分手,早晚都是一样的伤感,只是他难以一下子接受这么残酷的现实,只觉得能多相处一刻心里也要好受一些。
柏盏唐又何尝不是这种心情?勉强一笑道:“这又何必呢?我们又不是生离死别,从此不再见面了。只要你能破解藏宝图地图的秘密,踏足武林,到时还怕你我无相聚之日?”
沈冰蝶见他说得言不由衷,知道自己若想成功破解藏宝图地图的奥秘,其概率几乎小到了可以忽略不计,不由心中一酸道:“我只怕会辜负你对我的一片期望,不过但凡有一线希望,我都会全力以赴的。”
“我也知道机会渺茫,但是机缘这个东西最难捉摸,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强求也没有用,就好像今天的分手一样,该分手时就得分手。”柏盏唐苦笑一声,回过头,向马车走去。
车厢无底,已不能载人,柏盏唐走过去的目的,是想撤辕牵马。可是他只跨出了一步,却听得“希聿聿……”一声,骏马嘶鸣,急促的声音响彻在这宁静的夜空中,好生突然。
柏盏唐的脸色陡然一变,凝重异常,眼芒如利刃一般横扫四方。
自踏入这条长街起,他的感觉就有几分异样,初时他还以为这只是临战之前自己紧张的心态出现的状况。可是鬼影儿既死,按理说这长街应该恢复了它原有的宁静,但是他却从这静得有些离谱的夜色之中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敌人是谁?如果是鬼影儿的同伴,他们不可能眼看着鬼影儿死在自己的刀下而无动于衷;如果不是,他们又怎么知道鬼影儿会在这里设伏袭击于我?”柏盏唐的思路转动得很快,隐隐发觉对手的动机绝不简单,因为他此刻的心已静了下来,发现自己正处在三名高手的包围之中。
假如鬼影儿在天有灵,一定会因此而感到后悔。他一直很相信这位朋友,所以才会请来当作强援,可是他这位朋友反而利用了他,瞒着他请来高手,另有图谋。
这三位高手的功力绝对不弱,柏盏唐已从他们悠长的气息中觉察到了这一点。而他们的目的,柏盏唐似乎也猜到了一些,应该是为了藏宝图地图而来。
关于藏宝图地图的下落一直是江湖中的不传之秘,可是当温升找到鬼影儿时,就算他不说,以鬼影儿的眼力和智慧,也能猜到个七八分。等到鬼影儿邀约援手之时,自然也会透露一点风声,这秘密也就难以成为秘密了。
藏宝图地图既是天下奇物,但凡武者,谁不觊觎?所以有人打起它的主意,自然不足为奇。
柏盏唐明白这一点,顿时闻到了危机的存在,幸好那把菜刀还在他的手里,他还有机会搏上一搏。
手有些重,重得过于反常,他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不在于刀的本身,而在于这虚空中漫出的一股无形的压力。此刻的他,只能等待,像一头身处陷阱的野狼一般敏感地洞察着周围的一切。
沈冰蝶显然看到了柏盏唐的变化,虽然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他已从柏盏唐的脸上读出了危机。
他知道,如果要帮助柏盏唐,惟一的办法就是躲到一边去,不要让柏盏唐为他而分心。
所以他悄然藏进了那个无底的车厢中。在这个时候,虽然对方都是高手,但是没有人会去注意他的存在,因为他们目光的焦点只有一个,那就是柏盏唐!
柏盏唐握刀的手很紧,就像他此刻的心弦一样。他的目光从苍茫的夜色下滑动,敏锐地感受着这空气的流动。
空气的确在做着不规则的流动,这只因为三条暗影如幽灵般穿行于空气之中,看不清他们的面目,是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在脸上蒙了一层厚厚的黑巾,只露出了如饿狼般恐怖的眼睛。
这三人前行的速度不缓不慢,踏着不同的步伐,却踩着一种合拍的节奏,自三个方向而来。他们身上的杀气随着每一步的踏出而有所增强,形成一种步步惊魂的感觉。
杀气浓重,弥漫了整条长街,偶尔从远方传来一声婴儿般的啼哭,更使得这和谐之外产生出一种变调的氛围。
柏盏唐的心静若止水,不起一点波澜,他用自己的感官去捕捉着无形却有质的杀气,用自己的灵魂去感受着对方每一个人的位置分布与前行速度,甚至包括他们杀机提聚的每一个过程。
敌人的脚步已越逼越近,也越来越沉,就像是渔夫手中的鱼网,在一点一点地收紧。柏盏唐在感受这种紧张的同时,也在默默地等待,他需要的,是一个机会,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方是谁?难道是自己的相识?假如不是,又何必蒙面?柏盏唐非常的诧异,感受着这种令人心惊的神秘,虽然他猜不出对方的来历,却感到对方的背景绝不简单。
有风吹过,很轻很轻,甚至带不动地上的一片落叶,但风中的杀机仿佛充斥了每一寸的空间,就在一刹那间,柏盏唐的眉锋一跳,刀已出手!
很平常的一把菜刀,甚至钝而无锋,但它的出现却逼出了一股慑人的杀机,如狂澜一般奔涌不息。在这一刻,没人当它是一把菜刀,而是感到它的锋芒甚至盖过了一切杀人的利刃。
夜空仿佛为这一刀而改变,不再宁静,不再悠远,无数气旋在翻飞中旋转,一时间肃杀无限。
刀的出现,已经打破了僵持之局。
“呀……”柏盏唐挥刀的同时,一声长啸,借着这一啸之威,强行挤入了虚空中飞速涌动的劲气中。
风在动,刀在动,人亦在动,这夜空仿佛也在颤动。
衣袂飘飘,带起风声隐隐,每一个人在动的同时,都感到了虚空中盈满的劲气。
柏盏唐的耐心一向不错,可是这一次他已无法再等下去,因为他忽然发现敌人的步法显现出一种让人心悸的节奏。
他必须要打破敌人的节奏,所以才会出刀,在刀出的同时,虚空中蓦然闪现出一道绚烂而美丽的弧迹,将敌人配合无间的默契撕扯开来,不成基调与章法。
这一刀的出手时机拿捏得妙至毫巅,配之于玄妙的角度,闪电般的速度,贯入虚空之中,一举粉碎了对方的联手攻击,转而形成了各自为战的局势。
柏盏唐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既然出手,他的脚就踏出了见空步的步法,以飘忽的身法连攻三刀。
攻势如潮,刀如骇浪,长街上的气氛顿时凝结,酝酿已久的杀机终于如决堤的洪流,完全爆发。
“叮……叮……叮……”三声清脆的金属撞击之声,响彻了整个长街,刀剑撞击出的气浪,在飞泻中溢满了偌大的空间。
敌人显然没有料到柏盏唐对刀的使用也能几达完美,微微一退间,却见柏盏唐手中的刀幻生出一片白茫茫的雪光,笼罩了数丈长街。
这三人的眼中同时闪过一丝诧异,毫不犹豫地一振剑芒,直刺入刀芒的中心。
没有听到兵刃交击的声音,也没有人再发出一丝声息,双方似乎都刻意想在无声的氛围中摧毁对方。
柏盏唐面对这三大高手的联手,没有丝毫的退缩。对方显然都有一定的实力,虽然未必能超过鬼影儿,却肯定在温升之上,加上他们都有配合多年的默契,是以每一剑出手都带有强大的杀伤力。
但对柏盏唐来说,归隐江湖绝非本意,这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追忆昔日跃马横戈、喋血江湖的大场面,胸中的杀气酝酿到了一种极致。此刻面对强手,他不仅夷然无惧,甚至每一根神经都处于亢奋状态,好生过瘾。
“呼……”这三人中,两人使剑,一人使矛,长短相配各守一方,颇显相得益彰。那使长矛之人斗得性起,丈二长矛陡然破空,矛锋乱舞,势如长江大浪,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怒涛骇浪,漫天掩杀而来。
柏盏唐眼芒一亮,暴喝一声,劲气陡然在掌心中爆发,一道白光脱手而出,迎向这如恶龙般飞来的长矛。
“嗤……”菜刀削在矛身之上,爆出一溜刺目耀眼的火花,迅速蔓延至这长矛的终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