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年穷兵黩武,如今战火四起?此其一也。
“观秦虏朝政,孟朗死后,氐、唐权贵党争不已,崔瀚因奔我陇,艾闻季和也离咸阳,今之咸阳掌权者,仇畏此公,谋不及孟朗,远见更不如之,是秦虏之政,日趋混乱,此其二也。
“又在冀、豫诸州,唐士也好,其它胡夷诸酋也罢,对秦虏怀有异心者,更比比皆是!此其三也。
“综合此三点,蒲秦看似越来越强盛的外表之下,实际上内忧重重。”
张龟深以为然,被唐艾说服,说道:“的确如此!”
唐艾把话题拉回,重说到慕容瞻身上,说道:“如此局面下,慕容瞻他怎会不动别样的心思?”
“动别样的心思?”
唐艾说道:“对於慕容瞻来说,也只有现在动些心思,他才有最后的机会;如果他仍然为蒲茂卖命,那么等到蒲茂打下代北,安定徐州,然后再全力对付我陇之时,他慕容瞻可是就再无翻身的机会,他可是只能做蒲茂的走狗了,……所以,宁愿冒着可能会被蒲茂惩处的风险,慕容瞻於宛县此战中,他也会消极避战,并且再则说了,蒲茂处处标榜宽厚,一场宛县之败,他也不见得会对慕容瞻有什么重处。”
即是刨除掉“忠厚”的原因,只慕容瞻代表着那些慕容氏的降臣、降将、降民的此个身份,事实上,就算他丢掉了宛县,蒲茂也还真是不可能会对他加以重惩。
唐艾和张龟对谈之际,莘迩没有在开口。
唐艾的话说到这里,告一段落。
他和张龟一起把目光转向莘迩,看到莘迩手抚短髭,面现思索。
唐艾问道:“敢问明公,在想什么?”
莘迩说道:“千里,我在想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崔瀚离秦投我,季和出走咸阳,若又真如卿之所料,宛县之为桓荆州所克,是因慕容瞻消极避战,别有心思,那……”
唐艾问道:“怎样?”
莘迩看向张龟,问道:“长龄,我军中粮秣还够用多久?”
张龟说道:“此次攻打天水、略阳,本来预计会是场大仗,至少也得打上三个月,可能才会有结果,因我军预备之军粮颇是充足,但战事进战的很顺利,我军只用了不到一个月,就收复了此两郡,……现今军中储粮,还足够我军两月之用。”
莘迩目光炯炯有神,说道:“长龄、千里,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唐艾心头一动,笑道:“明公且先不要说,由艾来猜上一猜,可好?”
从莘迩的表情和语气中,张龟约略感觉到,莘迩的这个“大胆的想法”,一定不同寻常,已经是急不可耐地想知道,莘迩的这个“大胆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却此时听到唐艾此话,不由埋怨,却也无法,不好开口阻止,只好等他来猜。
莘迩颔首说道:“好,千里,你来猜上一猜。”
唐艾重新拿起羽扇,一边摇动,一边悠悠说道:“明公的大胆的想法,是不是暂停撤军?”
莘迩笑了起来,说道:“知我者,千里也!”顾问张龟,说道,“长龄,你觉得何如?”
张龟说道:“暂停撤兵?……明公暂停撤兵,是想接下来,借桓荆州克宛县之成,继续用兵关中么?”
“非也。”
张龟说道:“那是?”
莘迩说道:“目前形势而言之,尚不宜向关中深入进攻,但咱们可以暂时停止撤军,依旧驻扎天水、略阳,对关中之秦虏保持强大的压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由此而策应桓荆州那边,看看桓荆州会不会趁胜北进,再接再厉,若他北上,再打洛阳?”
“再打洛阳!”
莘迩说道:“那就必然会搅动关中,我军那时,就可择机进战!”
唐艾笑道:“除此以外,暂停撤兵,留驻天水、略阳,持续对秦虏关中造成压力,明公应还是还有另外一个目的的吧?”
“千里,卿真知我者!我正是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张龟问道:“敢问明公,是何目的?”
“便是再一个方面,亦看一看慕容瞻会不会因此而再做出什么举动。”
张龟低下头,细细想了一会儿,抬起脸来,说道:“妙哉,妙哉!我军只是一个暂停撤军,却极有可能会因此而造成桓荆州、慕容瞻两处的变动,然后我军再趁其变动,做进一步的谋划进战!明公此策,临机应变,借力打力,高明至极!”
莘迩抚摸短髭,说道:“当然也不能数万兵马驻扎天水、略阳,一动不动,还是要做点事的。”
张龟问道:“做什么事?”
莘迩说道:“再传令赵染干,命他率部南下,再骚扰咸阳附近周边,同时做好备战,争取把蒲茂遣来天水的援兵一鼓歼灭!”
便就此与唐艾、张龟议定此策,改变了现在就撤军的计划。
莘迩当天就往令狐乐营中,与令狐乐商谈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