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仕了,可儿子、孙子怎么办?唉!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糊涂呢。
幸好纪氏争气,连生了二子,林海看在这两个嫡子份上,以后就算对他儿子、孙子不加关照,也应不再计较与纪氏的婚事。等纪氏子长成了,纪氏自会对自家的照拂做回报。
可现在。李老大人撞墙的心都有了。
李老大人想了一路,愁了一路,后悔了一路。自己就是不帮忙,也不会得罪了林海。聪明了一辈子,怎么临致仕了,干出了这样的蠢事!他可不能给俩儿子留下祸患,唉,一大把子的年纪了,他都多少年未对别人赔礼了。
林海倒没有迁怒到李家夫妻身上,立即请李老大人到书房,还亲手给房师奉茶,惊得李老大人都不知道茶味了。林海看李老大人不安的样子,心想还是把话明白地说透了好。就让人去抱来暮哥儿,给李老大人看孩子后脑。头皮摸上去还忽颤着,还有未吸收完全的血肿。
暮哥倒是个好性的孩子,有爹爹抱着,脑袋也不那么疼了,李老大人摸头,他也让摸。叫他拜年,就摇摇晃晃地站着拱手,嘴里跟着爹爹学:“师,祖,吉,祥,如,意。”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李老大人解了身上的玉佩给暮哥儿,林海看玉佩太好偏贵重,赶紧去拦,“老师,这太贵重了,他一个小孩子,承不起的。”
“如海啊,暮哥儿叫我师祖,再贵重,师祖给的,他也承得起。乖暮哥儿,大了好好读书,要和你爹爹一样。”
林海看李老大人这样说,也不好再拦着。暮哥儿似懂非懂地点头道谢,逗笑了老人家。林海吩咐人把玉佩给暮哥儿收好,送走了孩子。
“老师,您看,这么小的孩子,话都说不完全,这都磕了一个月了,还没好。这磕了不是一次。从这孩子能坐起来,就被晨官儿把他当玩具。不瞒您说,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孩子被磕坏了脑袋。”
是啊,李老大人看着孩子,心里就不得劲儿。要是磕坏了,不能科举,这辈子就毁了。
林海顿顿,伤心地对李老大人说:“老师,纪氏要对我有半分的夫妻情谊,都不会这么待我儿子的,您说是吧?”
李老大人惭愧得无地自容,这要是自己的女儿,他只能立即领回家了。这是指着鼻子说纪氏没有不慈、不配做嫡母、对林海没有夫妻情谊了。可这纪氏,他夫人接过来的时候就过了二十岁了,平时看得好好的,哪里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儿呢。
“怪老夫,都怪老夫,真不知道纪氏是这样看嫡庶的。”
“不怪老师。”林海在这事上倒是分的清楚明白。李老大人提出婚事交换,他认了。当时是想跳出死局,想好好活着。反正娶谁都要娶,都要生儿子。初始的时候,纪氏的性情坦荡,有事情摊开说,还颇中他心意。男女在这时候,都是先结婚,即便不能相爱,也能互敬地恪守规矩,养出相濡以沫的亲情。
所以,在他看到纪氏的坦荡行事风格后,他给纪氏的,超出这时代任何男人给主母的优容。只是他没想到纪氏对他没半点情谊,就像他和李老大人说的——纪氏要对我有半分的夫妻情谊,都不会这么待我儿子的。
暮哥儿出事,他不知怪责了自己多少次。是他轻信纪氏的视同己出,他以为纪氏只是想把暮哥儿养的不认生身姨娘……他是真的没想到根深蒂固的嫡庶观念,在纪氏那里更极端,去到了把庶出的当奴才的年代。幸好她没说出庶女可以做家妓来养,不然他都怕自己暴怒下,忍不住拧断纪氏的脖颈。
“她那是从小养成的武官家的嫡庶观念。要是早和我说,我也不是非生庶子不可。现下只能等我找好教引嬷嬷了,把孩子交给教引嬷嬷了。我不敢把孩子再交给纪氏教养,我怕她会教歪了孩子,以后没法在清流中立足的。”
李老大人点头。这样的嫡庶观念,在大部分男人看来,比那些不让庶子出生的妒妇更可怕、更可恶。很少有男人能受得了,庶出的儿子被妻子当奴才来养的。他看林海没提出让他把纪氏接回去,深感保存了颜面,满怀歉意地对林海说:
“如海啊,是老夫愧对你了。这纪氏,从此,只当老夫没养过她吧。惭愧,惭愧啊!”
林海好好安慰了李老大人,令他放心,说些今年没能去拜年的闲话,并问他一些儿子、孙子事的安排。
如今的李老大人,哪里还敢摆房师的谱,让最年轻的阁臣、他的顶头上司,去给自己拜年啊。他看着眼前的林海,与初回京城的时候比较,少了一些温和,多了一丝难以化解的沉重。而这变化,却正好填补了他年轻入阁的劣势,只让人觉得他那如玉的温润气韵,与阁老气度越发地相称了。
看来家事的不快,拔高了这男人的心气。林海对自己的态度,诚恳得不像有半点作伪。要是林海内外一致,就凭林海这气量,就怪不得人家能入阁了。
作者有话要说:题外话:
前几年回去参加三十年大聚,发现有些年少时候不起眼的男人,经了岁月的磨砺,宛如能工巧匠雕琢的美玉,流光溢彩,闪瞎了狗眼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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