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有点儿不对劲。
心跳加速,就好像嗡嗡吵闹的拍卖厅消失了,他仿佛置身于一个黑暗的空间里,无数的东西向他压来,试图灌入他的脑海中,然而,当他试图从中抓住一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那些零碎的东西几乎不能成形,它们就好像一块本来完整的圆镜,被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人狠狠摔成了碎片似的。
那些碎片里,有那个狗头挂坠的影子。
曾经有什么人叫叫嚷嚷地将它塞进男人的手里——
“恩,收下了,很丑。”
“……这种时候,就算是礼貌性的也该说‘谢谢’吧?”
“说不出来。”
“特地给你挑的啊,你就这么胡乱塞进口袋里了!”
“它是我口袋里最次的东西,光这一点,已经很光荣了。”
……
凯撒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这枚狗头挂坠已经被叫到了二百万……还好,不是很夸张,凯撒心里默默点头称赞,看来这群暴发户的审美看来还有得救。
然后……
然后凯撒抓起了手边的价牌,薄唇亲启,声音不高不低富有磁性。
“一千万。”
在场暴发户们:“…………”
暴发户甲:“那谁啊?”
暴发户乙:“不认识。”
暴发户甲:“傻缺吧?”
暴发户丙:“……放屁,我看着他就有点儿眼熟。”
暴发户乙:“是那个以利亚霍夫家的独生子么,艾玛,真的是他吧?叫凯撒的。”
暴发户丁:“凯撒的审美能这么猎奇?不能把!”
暴发户丙:“——废话,凯撒能看上的那这肯定是好东西啊,一千五百万!”
拍卖官:“……”
暴发户甲:“俩千万!”
凯撒:“……”
拍卖官:“……俩千万,俩千万,俩千万倒数一次——”
凯撒:“五千万。”
都疯了吧这是?拍卖官低头看了看面前这个丑的要死简直不忍心看第二眼的狗脑袋挂坠,那俩颗硕大的劣质宝石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仿佛在无声地放浪大笑,拍卖官忽然觉得……他大概今天还没睡醒?
“五千五佰万!”
“五千六百万!”
“六千万!!!”
……
最后凯撒以七千万拿下这个在现在手工艺市场上绝对买不到的玩意——因为就算卖假古董的人也是有良心的,这么丑的东西,拿出去骗钱都良心不安。
而凯撒可怜的红毛助手放完风回来,就看见他的主人在往一张价值七千万的支票上签字,一口气儿还没提上来,又看见主人慎重其事地把那个天价买来的破烂挂在从来不喜欢戴东西的脖子上——
红毛助手想死的心都有了。
“……上个月在海上漂了整整一个月赚回来的辛苦钱还不够你败家一眨眼的。”
“闭嘴,大垃圾,你懂什么。”
男人不屑地扔给喋喋不休心疼钱的助手,摸了摸挂在胸前最贴近心脏部位的那个狗头挂坠,在走出拍卖厅的时候,男人隔着落地窗望了望外面的天空——
天空阴沉沉的,眼看就要下一场停不下来的大雪。
男人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他要去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有个人在等他,等了他很久很久,他非去不可。
……
“雷克?”
“哈?”
“订机票。”
“去哪?——不回去跟老爷子报道了啊?……也是,你敢败了七千万买回一破烂,哪敢回家啊——”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这不您还没告诉我去哪啊!”苦逼助手满脸痛苦从手提包里翻出手机啪啪啪飞快地摁,“快说,咱们这是又要往哪去祸害人群了?”
“中国。”
“啊?”
“听不懂人话就提前退休好了,大垃圾。”
“去中国干嘛?”
“教书?大概是吧。”
“啊?”
红毛助手猛地抬起头,满脸震惊。然而他的老大留给他的,只是一个坚定不移离去的背影——雷克觉得,他这辈子没见过凯撒那么坚定过,就好像如果这一秒他如果订不到飞往中国的机票,下一秒宇宙就要爆炸了似的。
带着那个价值七千万天价的狗头项链,他的老大急冲冲的走了。
就好像是要去赴一场已经等待已久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