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兰忽失温伏击他们……王贤的过人之处也就在这里,他没什么出奇的计谋,但就是对人心的揣测登峰造极,所以才能牵着对方的鼻子走。
哪怕以阿鲁台智慧的大脑,也想不到碰到敌军的真正原因,所以先入为主的便以为自己的行踪,已经为马哈木所知悉,认为已经丧失了奇袭的条件,不得不改变策略稳扎稳打,以防轻敌冒进,中了敌人的埋伏。
思来想去,阿鲁台命明日一早,将斥候侦查的距离,扩大到百五里,大军则徐徐推进,保存体力,保护好退路,待查明敌情后再作打算。
远处山头上,鞑靼人的斥候,不时在山下掠过,却没想到山上躲着对方的主帅。
深夜寒冷无比,王贤和许怀庆躲在一床毛毯底下,趴在山头上眺望着远处火光浮动的鞑靼军营。
“好家伙,鞑靼人倾巢出动了啊,这得过两万人了吧”许怀庆小声打着哆嗦道:“这是要于死瓦剌的意思啊。”
“马哈木傻人有傻福,”王贤无奈笑道:“没想到咱们给他当了挡箭牌。”说着掏出小酒壶,喝一口烈酒暖暖身子,递给了许怀庆。
许怀庆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呲牙裂嘴道:“大人,我就不明白了,阿鲁台既然已经向皇上称臣,咱们直接过去见他,就说是皇上的使臣,他还敢扣下咱们不成?”
“他不敢扣下咱们。”王贤缩着脖子道:“但一定会杀了咱们灭口。”
“为啥?”
“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么。”王贤小声道:“皇上又不是马哈木他爹,于嘛要替他赶尽杀绝?让瓦剌和鞑靼相互牵制才是王道,这次皇上出兵教训丨老马,也不过是因为瓦剌过于强大,已经打破平衡,要把鞑靼于掉了,才不得不出手帮阿鲁台一把。”
“但这显然让阿鲁台捡便宜了”许怀庆郁闷道。
“谁也不是神仙,能把事情算到十成十。皇上应该也没想到,马哈木这么不经打,一天时间就把他的兵于掉一半。”王贤轻声道:“再就是阿鲁台这只老狐狸,应该欺骗了皇上,以他现在展示的实力,虽然确实不如原先的马哈木,但要说被马哈木赶到长城边,走投无路,却又是不真实的。”
“军师的意思是,这一切都在阿鲁台的算计里?”许怀庆瞪大眼道:“他就等着朝廷大军撤退,过来打落水狗了?”
“嗯。”王贤点点头道:“按说皇上肯定能料到这点,只消派兵守住广武镇,扼住瀚海走廊,就能挡住阿鲁台,给瓦剌人舔舐伤口的时间。但不知什么原因,阿鲁台竟没受阻拦的来到了漠北,你说他现在什么心情?”
“当然是要大于一场了”
“这时候若是有大明使臣出现呢?”
“怕是要杀了灭口……”许怀庆也明白了。
“不错,他肯定担心,万一我们要他退兵怎么办?或者禀报皇上,让他儿子和那三千鞑靼兵倒霉。”王贤颔首道:“所以我们根本没得选,只有和他周旋到底”
“嗯。”许怀庆心说,原来真冤枉军师了,还以为他是为美人两肋插刀呢。不过也说不定,军师这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谁知道他心里到底咋想的
胡思乱想之际,他听到德勒木的声音:“大人,瓦剌斥候要搜山了”
许怀庆笑骂道:“我还以为他们忘了这还有座山呢。”
“这就叫灯下黑。”王贤得意的笑笑道:“该看的都看到了,咱们也该走了。”说着两人活动下酸麻的肢体,跟着德勒木摸到后山,在那里,人衔枚、马缚口,悄无声息的潜伏着一百精骑。
下山的道路早就勘察好,每个人都烂熟于心。德勒木招招手,一百骑兵便悄无声的下了山,一点声音都没发出,直到他们上马骑出五里地,才遭遇到巡逻的鞑靼斥候。
狭路相逢勇者胜趁着对方搞不清敌我,德勒木已经率领部下杀过去,弓弦响处,鞑靼兵纷纷落马,剩下的人也被呼啸而来的马刀斩杀于净。但是示警的铜笛声已经响彻夜空,他们的行踪彻底暴露。
“走”王贤一声唿哨,一百精骑便如离弦的箭,趁着鞑靼人慌乱之际,朝北方狂奔而去。
不过鞑靼斥候也很快发现了这只逆向而行的小队,马上紧追不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