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静得了么?”王贤郁闷的嘟囔一声。
果然是清静不了,没两天,李观和礼房书吏张济来了,两人代表富阳县衙和蒋县令,来看望曾在衙门当差的王贤父子。
两人所带的礼物还算丰富,但一看就是临时凑起来的,不过谁关心这个呢?王贤请两人吃酒……话说他最近天天请人吃酒,整天醉醺醺的,还背个屁书?一面吃酒一面叙些别后之情,在两人的马屁声中,王贤开始吹嘘自己在浦江的经历,又跟周臬台整天在一起,又和郑藩台结成良好的私交,还成了胡钦差的朋友,把两人听得一愣一愣。
两人半辈子在县里当差,藩台臬台也是见过几次的,但每次都是俯首跪着,大气都不敢喘。听王贤却跟他们成了朋友,都不禁咋舌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缘分呗。”王贤笑道:“其实他们也是普通人,只是咱们平时没机会接触罢了。”
“那你这造化可不小。”两人不禁肃然起敬道:“日后少不得烦请大人拉兄弟一把。”
“好说好说。”王贤满口答应下来,继续劝酒不停。
待到酒过三巡,张济终于忍不住道:“对了,前段时间那些商号的人来过吧?”
“嗯。”王贤点点头,笑道:“那帮家伙吃水不忘挖井人,还算有点儿良心。”
“倒是难得……”张济咋舌道:“他们都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王贤淡淡道:“拉了拉家常而已。”
“大人别误会,”张济意识到自己问的冒昧,赶忙改口道:“小人的意思是,他们没胡说八道吧?”
“什么意思?”王贤皱眉道。
“是这样的,”张济轻声道:“县里最近发生了些事情,大人千万不要听一面之词。”
“是这样啊。”王贤缓缓道:“那我听听两面之词。”
“这……”人的名、树的影,王贤给张济的压力太大了。他看看李观,意思是,你别光让我一人说啊
哪知李观却像傻瓜一样,只是笑,却绝不搭腔。
心里暗骂几声,张济只好硬着头皮道:“当初魏大人在县里时,成立的两家商号,本意上自然是很好很好的,但是外人不能体谅,净说些‘官商勾结,之类的怪话,还有御史上本参劾,大老爷现今压力很大。”顿一下道:“而且两家商号的账目,也存在很大的问题,为了少向官府交钱,他们把大量的收入转移,将盈余压得很低很低……”
“所以呢?”王贤语调益发清淡。
“所以,”张济咽口吐沫,小声道:“知县大人想看看,是不是过年请大人回县里商量一下,重改一下章程……
“怎么个改法?”
“让商人们退股……”张济强笑道:“当然不是断他们生路了,退股之后,官府还会优先授权他们经营的,”见王贤没什么反应,他大着胆子解释道:“这样官商分开,物议会少很多。官府只拿固定数额的包卖钱,多赚了都是商人的,这样双方也不会有争执了。”
王贤听了不禁暗叹:谁说古人没有经济头脑,这不满是办法么?,不过这就是他孤陋寡闻了,这种包税制也叫商包制,在宋朝尤其是南宋盛行。到了元朝,更成了不懂经济的蒙古人,收取利税的不二法门。当时几乎所有收税和专卖的权力,都被蒙元政府包卖出去,由豪族商人承接,来替官府收税或者专卖。
但这不影响他的判断,因为这里面的猫腻他太清楚了——蒋知县折腾来、折腾去,肯定是为了给那些不死心的狗大户,制造取而代之的机会,让他们获得商号的控制权
张济说完好一会儿,见王贤沉默不语,脸色却越来越冷淡,心下不禁抽搐,用脚尖使劲捅了捅李观。
李观却一脚踩在他脚尖上,痛得张济忍不住‘哎呦,一声。
“怎么?”王贤皱眉道。
“没事儿,我,我……”张济苦笑道:“脚尖踢在桌脚上了。”
“小心点,”王贤淡淡道,张济刚要应下,却听他接着幽幽道:“我是说你们大老爷。”
“哦?”张济一凝,低声道:“大人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官府得讲信用,已经公开宣布的事情,就不好改了。”王贤冷眼冷面道:“蒋知县只想到自己的脸面了,前任魏大人的脸面呢?”顿一下,毫不掩饰的威胁道:“魏大人如今身为翰林,随侍皇上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