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有一名太岳宗的弟子走至他们的马车面前。
此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道服,头顶的发髻用玉钗稳稳定住,看上去规整极了。
“这位小兄弟,马车借我们一用可否?”
虽是询问的口吻,但言辞之中却毫无商量的味道。
李粲然一只脚支着,一只脚懒散的悬在空中,没有出声。
那弟子当他没听见,又问了一遍。
“帮你们运东西,有报酬吗?”李粲然问道。
那人诧异了一瞬,他已经好久没听到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和他们说话了。
一边的车夫吓得头顶冒汗,忙道:“不不用报酬。”
李粲然道:“你说不用就不用?我可付了一锭银子的。”
他话是对着车夫在说,眼睛却瞧着面前的人。
太岳宗的弟子轻笑了声,“一锭银子?”
“对,没错。”
面前的人从袖口中掏出一个钱袋打开,拿了一锭银子出来。
李粲然默默的看着他的举动,一时间竟有点骑虎难下。
不是说他们横行霸道的么?
为何这么好说话?
这人开口问道:“这样可以了吗?”
李粲然:“可以,但我也要跟过去。”
他闻言愣了下,然后道:“随便你。”
约摸片刻时间,太岳宗便已集齐人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同一方向行去。
李粲然坐在马车边上,跟着前面的队伍不停行进着。
不到一个时辰,所有人都抵达了目的地,开始自觉搬运起货物来。
李粲然帮着车夫搬了几箱放进车厢内,趁人不注意,悄悄用刀子划了一道小口,闻到了一股轻微的硫磺味。
他往里瞧了眼,看到了一堆色泽鲜红呈半透明状的晶体。
是丹砂。
他皱眉又划破另外一箱,里面同样装着满满的丹砂。
李粲然略感到奇异,他知道丹砂是炼丹要用到的,但为何太岳宗会将其运到仓州来,还一下子运来了这么多箱?
他跟着车队人马往桂溪阁的方向行去,刚准备彻底调查个清楚时,耳边传来传音哨的声响。
是来时尤阳煦与他们约定过的代表任务结束的传音。
看样子他已经将活死人的事情调查清楚了。
李粲然思忖了一会儿,还是咬咬牙跳了下马车。
仓州城外。
早霞漫天,天色稠丽。
雷鸣鸟落地,四人像来时一样踏上了云舟。
董桉裹着自己的黑毛大氅,四顾了会儿,出声问道:“诶,素月师姐呢?”
尤阳煦道:“她先回去了。”
“先回去了?”董桉扬眉诧异了下,但也没细问。
返程的途中,尤阳煦向他们简单的说了下任务完成,也没仔细叙说自己的行动。
董桉是从头到尾都被闷在鼓里,被李粲然坑骗一脸懵逼的过来,又一脸懵逼的回去。
但他因为惹了事的缘故,不敢追着尤阳煦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粲然比他好上一点,但对于后来发生的事也全然不知情。
既然尤阳煦不肯说,自然有他不肯说的理由,不能强求。
他问了下小统隐藏任务的完成情况,得知自己完成了四分之三的任务,还差最后一项“调查事件背后的真相”没能完成,最后获得了一千五的经验值。
云舟上,董桉双手环胸躲在毛领子里睡觉。
尤阳煦在和另一名金丹期师兄说着话,无非就是些回宗之后的交代,很快就聊完了。
李粲然也眯着眼睛打瞌睡。
前面坐着的两人突然换了个话题,说到了金丹期每个人必须得参加的阵法赛。
尤阳煦转过了头,问道:“你之前是五脉的对吧?”
李粲然点了点头,心中不知他为何会这般问。
尤阳煦接着问道:“认识烟云巧吗?”
他道:“认识。”
董桉这时睁开了眼睛,“谁?”
另一名师兄笑了笑,“那可是我们宗门的四大美人之一啊,有谁没听过她‘冷面美人’的名头?”
李粲然扯了下嘴角。
四大美人?
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尤阳煦道:“我只在屠神峰见过她一面,看到她使着一条红鞭,将一人干脆利落的抽下了比试台。那印象太深了,至今忘不掉。”
董桉在头脑中想象着那画面,忍不住笑了起来。
师兄道:“我倒是在之前的阵法赛上见过她,人确实长得很漂亮,可惜不是我们一脉的。”
尤阳煦慢悠悠的晃了晃脑袋,说道:“来年的阵法赛又要到了,不知道下一次能不能遇到她。”
李粲然靠着云舟,懒洋洋的听着他们聊天,心中想的却是回到一脉要被大长老责罚的事。
操,又要去扫登云梯了。
此时的魔神宗,赤阳峰峰顶。
烟云巧从梅峰主的殿中走了出来,冷着一张脸,自顾自地径直往前走着。
她身边跟着的一名男子不是之前的茅乐生,而是换了张清秀的面孔。
男子明白她的脾气,倒也十分识趣,没有刻意找话题硬聊。
烟云巧则在考虑着阵法赛的事,全然忽略了身边跟着的一人。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取的‘冷面美人’的称号,要是知道了,估计会想也不想就赏那人一鞭子。
这时,一只信鸽从两人头顶快速掠过,飞向了峰顶的殿宇之中。
鸽子一直飞到了殿中梅老头的案前。
“哟,终于来回信了。”梅老头抬起头笑道。
早在半个多月前,他就写了封信询问自己那游山玩水的好友行踪。
终于在今天收到消息了。
之前就说过要请这位德高望重的义理派大儒来自己所在的魔神宗授课,但他寄去的信函中却未明说,而是简单的提及了此事,准备等两人见了面再细细商量。
不知他意愿如何。
梅老头取下信件仔细瞧了下。
信中提到他月末有空,但被邀请去参加烟家寿宴了,至于到底来不来授课,没有直接答应,还需见了面再说。
……烟家?
那不是烟丫头的家族么?
梅老头略微回忆了下,好像记得那也是谢修那小子的亲戚家。
那正好,便一起在那儿碰面吧。
他抚了下自己的胡须,随即提笔写了几行字,又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