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教头高俅怎会放在心上。就是派出两个虞候打探,也不过是抱着万一的念想。高俅真正在意的是高廉能否给他带来好消息。
林冲还要再问,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听着人数还不少。
眨眼间,一队官兵出现在视野里,看人数约莫有两三百人,为首正是那名叫的万诚的虞候。
万诚骑着一匹黄马,瞧见林冲心中欢喜,指着前方吼道:“那贼人就是林冲!上啊!生死勿论!”
林冲挥手了断张盛,熟练地翻出他怀中的钱财,又拾起腰刀和毡笠,直奔山林深处而去。
官兵中有三四十人是骑着马的,若是走大路,他跑不过对方。可如果走山林,马便行不得了。
万诚纵马从张盛身前越过,对这位同僚视而不见。眼看前方道路难行,他索性翻身下马,疾步追去。
骑马的官兵都下了马,龚县县尉留下几个士兵看管马匹,带着其他人跟着万诚追了上去。林冲虽是人生地不熟,可穿梭在山林之中犹如敏捷的花豹,远远把官兵落在身后。官兵追出去能有五六里地,一座矮山横在前方。山上多土少石,松柏密布。
龚县县尉忽然快步上前拉住万诚,压低声音说道:“万虞候止步!”
万诚不悦地问道:“何事?”
龚县县尉赔笑说道:“万虞候有所不知,前方名唤银羊山。自去年起,有一伙贼人在山上筑起山寨,聚集了一二百个喽啰。此时天色已晚,如若贸然上山,恐遭了贼人的暗算。”
万诚抬头看了眼天色,太阳西沉,已是黄昏。他望着林冲越来越远的背影满脸的不甘。
他知道这么一撤兵,再想找到林冲几乎是不可能了。
可眼前这伙县城衙役又不会为了他而卖命。张盛已死,他可不想丢了性命。
“若是退去也可,只望县尉相公做个见证。”万诚热情的拉起龚县县尉的手说道。
如果带不回林冲的人头,总要找人来背锅吧。
林冲远远望见官兵们已经放弃了追赶,仍然不肯停下来,兀自朝着山上奔去。
翻过这座山,他得换个方向逃命了。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林冲紧了紧头上的毡笠,暗自寻思道:“若是天再暖些,还可胡乱在林中歇息一夜。可此时是初春,山上夜间风寒恐难以打熬。还是得尽快寻路翻过此山。”
听着林中深处鸱鸮啼鸣,走兽夜奔。林冲艺高人胆大丝毫不惧,只顾顺着小路往前撞去。莫约走了半个时辰,忽听四周一阵铜锣声响,林中窜出来几十个小喽啰将林冲团团围住。
喽啰当先簇拥着一个大汉,那大汉命人点起火把,看向林冲问道:“你是甚么鸟人?何故引官兵犯我山寨。”
林冲左右瞄了一眼,又看向了当先的大汉。只见这人头戴一字巾,上穿一领灰布衲袄,脚穿一双牛皮靴,身有七尺有余,手中握着一杆五股叉。左右的喽啰们手中兵器繁杂,刀剑枪叉只是少数,大部分都是削木为棒。
“大王,小人为官兵驱赶误入贵地,望请见谅。如今官兵已然退去,还望大王放我过山,小人感激不尽。”林冲不愿多生事端,冲着大汉抱拳说道。
那大汉皱着两道粗眉,高声道:“你这鸟人休要诓我!若是捉捕一般贼匪,何须整个县尉司出动。你到底是何人?”
话已至此,林冲不再隐瞒。他抬起头露出脸上金印,沉声说道:“我便是豹子头林冲!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