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猿在难以辨别方向的雪原上走了半日光景,才到了半座山峰都埋入云端的圣山山麓,然后毫不犹豫的进了去。
画戟眯着眼,趴在积雪上,让白色大氅盖住整个身躯,就像猿二十三城市所有猎户做的那样,悄然隐藏住身形——由于人猿一族在这片五行紊乱的空间中出生,先天不足,无论是气海、还是识海,都无法拥有真元或神识,再加上袁飞提供的那块能够遮盖住气息的药膏,他并不担心会有人发现——除非圣山上那位或许存在着的‘天道’参悟者下山。
画戟在皓月当空的雪原上寂寞等候。
大雪已停的雪原上并不那么漆黑,在皎洁月光与低矮得仿佛触手可得的满天星光中,雪原上甚至反射出柔和的白色光芒,不明亮,却足够视物。
从巳时一直等到了亥时,圣山山麓下的雪松林忽然传来窸窣响动,那群穿着白色大氅的人猿从圣山缓缓下了来。
车队的那三位当家低垂着头,沉默行走,那位脸部皱纹多到连五官都难以看清的老头不知缘何,表情有些古怪,。
画戟蹙眉看着
他们愈走愈远,心头微微一紧,上去了三十二号人,怎么只下来了二十九位?
直至这行人消失在视野中,画戟才敛了心神,并未继续追踪下去,他们定是回猿二十三城了。
之后的过程无需赘述,车队三人回客栈,其他人猿回到午夜安静的可怕的城主府。之后夜深人静,车队那位老头便偷偷摸摸在城内找块荒地将荣枯草埋下。
画戟单腿盘在长凳上,右手撑着下巴,透过房间的冰窗看着猿二十三城皎洁月光中明亮,却寂寞的夜晚。
现在基本可以断定,圣山之上确有拥有‘天道’之人,袁飞所说之事可信度高了三成。
但他细细想了一阵,倘若自己的‘天道’是‘死’的话,那么能将昊陀草变为荣枯草的‘天道’定淡淡透着股‘永恒’的味道——将物体从时间长河中捞起,放在岸旁,看着长河中不断翻涌的历史浪花。
正因此,昊陀草哪怕在烈焰中化为灰烬也拒绝老去的草叶,才会变为如秋日杂草般的枯黄——兴许,现在该叫这株枯黄的草叶为荣枯草。
车队的那位老头定是带着昊陀草上圣山的,但为何又会带着它下来?又为何在城中随处掩埋?看老头战战兢兢的样子,似乎是极为惧怕这株毫无杀伤力的枯草。
摇摇头,将这些疑问甩入猿二十三城寂静的夜晚。
抬头,透过冰窗,看着这片晴朗星空,极远处似乎又有厚重的阴云滚滚而来,看来明天又是个大雪天。
不禁想到了袁飞,他很好奇这个母猴子是如何知晓他正在被人岛百道追杀。
人岛之上的事情闹的再大,都不大会传到别岛上,特别是妖岛——人、妖之间的隔阂不可能三言两语就能话清。
而浮石之上,这些人猿的文明基本是建立在人岛游商长年累月的耳濡目染之中,虽说并不如其他岛一样排斥外来人口,但在人岛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妖星’,也不过只在这处激起了极小的水花,便迅速淹没在猿一城城主被不明人类重伤的巨浪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