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出奇的寂静,安小楼搓手发出的挲裟声此时格外刺耳。
“那个,其实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安小楼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同时在心里遥寄唐尔正:老兄啊,小弟这可就要帮你表白了啊,他日若终成良缘,一定要好好报答我。
谢如烟落座之后就一直朱唇紧闭,一声不吭,只是嘴角带着一弯轻微笑意,痴痴盯着自己的正前方。
安小楼舔舔嘴唇,唉,一紧张就口渴,他又伸手擦擦额头上的汗,说道:“如烟姑娘,那日与你一同赏月饮酒的男子,你觉得为人怎么样?”
“什么男子?”谢如烟道,“我只知道有个男子本该在那晚手持我的名帖赴会的。”
“呃,其实是这样的。”安小楼踱了两步,“我那个朋友,一直对如烟姑娘爱慕有加,而且也是个很有才华的读书人,与姑娘堪称是绝配,……”
“哦?”如烟娥眉轻扬,“怎么个绝配法?”
“咳咳。如烟姑娘你貌美如花,而我那朋友虽说没有宋玉潘安的模样,但是生的也是风流倜傥;如烟姑娘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我那朋友更是才华横溢前途不可限量……”
“哼,这苏州城里,江南风韵中,风流才子怕是多如牛毛了。”谢如烟冷笑道。
“话不是这样讲的。”安小楼摇摇头,认真的看着谢如烟的眼睛说道,“不知如烟姑娘可曾听闻杜十娘?”
如烟怔怔的摇头:“杜十娘是谁?”
没听过就好,你要是听过了哥还怎么给你掰啊!安小楼心里长出一口气。
“呵呵,杜十娘乃是我家乡曾经很出名的一位风尘女子,也曾一如姑娘这般娟秀出尘,多才多艺。”安小楼绞尽脑汁的想着该如何向她讲述这个悲惨故事而又不至于伤害到她的感情,“那时爱慕她的男子当真是前赴后继,但是这位杜姑娘也明白,那些男子不过是贪图她的绝色美貌,贪图她年轻的容颜而已,她纵横在风月场上,收获金银无数,内心却也是暗暗地焦虑,待到自己人老珠黄时,可还有人会真心真意的对待她?”
许是触动了自己的心境,谢如烟慢慢听的痴了,双眸中如雾如烟,更是别有一番气质显现出来,安小楼生生把目光移向别处,心里惊道果然是花魁,这种如梦幻般的女人,也难怪能让那许多男子一见倾心,再见就一掷千金了,不知不觉安小楼也发起呆来。
“公子,请继续……”谢如烟等了许久不见下文,不由得轻声提醒道。
“哦,不好意思,刚走神了。”安小楼听到唤声才回过神来,笑了笑继续讲道,“那杜十娘终于在众多入幕之宾中选中了一个男子,这也是赴京赶考的书生,年轻俊秀又有些才华,家境还不错,据说他爹是做什么官的,总之,是个官宦子弟。那男子跟别人一样,也是对杜十娘一见倾心,从此两个人如胶似漆缠绵悱恻不能自已,杜十娘是倾心待他,他也是一掷千金面不改色,那杜十娘的嬷嬷当然喜欢这样的客人,也嘱咐女儿好好招呼人家。可惜这钱终于是挥霍尽了,那老鸨就开始说些风凉话,后来索性就直接出面撵人了。”
“唉,这世间之事都是一样的……”谢如烟叹息道,“那些老鸨,有几个眼睛不是盯着钱看的?那书生却也是傻了,不好好的读自己的诗书,却恁般在一个风尘女子身上浪费钱财和青春……”
这话若是从一个普通人口总说出,安小楼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可是居然是从一个风月场中的魁首口里说出来,他不由得就对这女子又是另眼相看了:多半那些男子喜欢她,不单单图的是她的外貌,她之所以会这般千金难求一宿,恐怕也不是端架子摆样子的。
“真是对不起,奴家一时感慨,公子你请继续。”谢如烟见安小楼又中途停了下来,粉脸一红,连忙道歉。
“咳咳……”安小楼原本正偷瞄人家,这会子被提醒,尴尬的咳嗽一声,继续讲自己的故事,“那书生脸皮也是厚的,每日里就缩在杜十娘的闺房里,吃她的喝她的,而那杜十娘却不嫌弃他,只是自己隐隐担忧,担忧这相公的前程,担忧自己的命运,相处至此,她已经决定以身相许,跳脱风尘了。她的担忧一点都没错,果然那书生的父亲听到儿子在外这般挥霍和不长进,一怒之下断了他的经济支援,这一下,那书生连一钱银子的进账都没有了。”
“她却恁般傻……”谢如烟轻轻摇首。
“实在是深陷情网,情不自禁。”安小楼道,“后来,就连那老鸨也开始做难了,她一日就来到杜十娘的房中对那书生道,你与其与我的女儿呆在这妓院里,不如把她赎了出去,两个从此双宿双飞不是更好么。那书生和杜十娘也早有此意,就问要多少赎身钱,老鸨说三百两金子,一分不能少,给你十日时间,时间到了如果还不能够,对不起,请收拾包袱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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