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工商业的认识尚浅,绝不肯轻易放弃祖祖辈辈从事的田地农林。既没有大量的资本又没有大量闲置的劳动力,秦妖的工商兴国政策只能成为一种幻想。”
罗大纲越发佩服傅善祥的分析,欣然道:“说下去。”
“秦妖要破除这种困境,就一定会拿拥有大量土地的地主老财开刀!正是因为这些地主老财的存在,才屯积了大量剩余资金,也束缚了大量农村剩余老动力!作一个简单的计算,一名壮年劳力全年可耕作十亩田地,劳动所得就可以轻松供养十户人家,但由于十成劳动所得的九成被地主老财抽了租,一名壮年劳力一年辛苦仅能勉强维持一户人家生活所需!所以,一旦没有了地主老财的剥削,广大百姓有了自己的田地,这些青壮年大可以将田地交给妇孺劳作,他们就可以抽出身来外出揽活,秦妖也就有了足够的劳动力来发展他的工商业了。”
罗大纲听得意犹未尽,再问道:“还有呢?”
傅善祥道:“还有就是资本了!拿地主老财开刀,诚可谓一举两得,既获得了大量劳动力,又可以积累可观的资本!设想一下,这些地主老财被杀之后,所遗大量田产顿时成了无主田产,这些田产秦妖当然不会免费分给广大百姓,他一定会折价卖出!膏腴湖广,良田数千万亩,以每亩二两银子作价,即可获得上亿两白银,这将是一笔难以想象的资本。”
傅善祥此言一出,顾明三人不由得咋舌不已,上亿两白银,乖乖,那得多少银子呀?
“当然,这只是理想计算,和实际情况会有不小的出入!”傅善祥看到众人震惊的表情,接着解释道,“秦妖不可能杀光湖广所有的地主老财,我看他最大的目的就是想借我们的刀杀掉最肥的一批地主老财,然后杀鸡骇猴,惊吓那些中小地主以低价出卖土地给政府!既便如此,秦妖所获当在数千万之巨!军帅,秦妖此举是势在必行,我们何不相机抬价,向他狠狠勒索一笔巨银?也好缓解军资匮乏之虑。”
傅善祥此言一出,苏三娘、顾明和谭绍光三人纷纷附和道:“对,狠狠勒索他一笔。”
罗大纲微笑不语,摇头道:“事有轻重缓急,能够公然掳掠湖广平原地区的地主富户,收获已然不小了!但有一点,希望诸位能够严格保密,绝不要将此言泄露出去,更不要让下面的将士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决定……”
傅善祥三人猛地站起身来,灼灼地盯着罗大纲,等待他下令。
“太平圣国西路军共两万人,兵分四路,每路五千人,顾明率一师出鄂东,傅善祥率二师出鄂西,三娘率三师下湘西南,谭绍光率四师出湘西北,大军所过之处绝不可与官军纠缠恋战,对平民百姓必须秋毫无犯,所有地主富户斩尽杀绝、鸡犬不留!”
“是!”
顾明三人轰然应诺。
1858年1月,就在秦汉颁布公告,以每亩二两银子大肆收购耕地之后三天,四股流寇从幕阜山分兵四路,大举出击,时聚时散,如风暴般在湖广大地席卷而过!流寇所过之处,普通百姓秋毫无犯,所有地主富户却遭了大殃,全部都被斩尽杀绝!
秦汉雷霆大怒,急调武汉卫戍师、长沙卫戍一师、长沙卫戍二师以及刚刚组建的武汉警备师、长沙警备师近五万大军沿路设卡拦截并尾随追击,但这四股流寇时聚时散、忽而向东,忽而向西,行止飘忽不定,湖广临时军政府军追剿失利。
到了2月,流寇在湖广地区的流窜杀掠大有愈演愈烈之势,政府军的围追堵截却连番失利,最终引发湖广地区地主富户集体性的恐慌, 纷纷开始变卖田产逃难,田价遂一降再降,从最初的每亩二两最终降至每亩五钱,许多地主老财祖上辛苦积累的田产惨淡出售。
到了1858年3月份,四股流寇先后收兵返回幕阜山时,整个湖广地区的地主富户几乎被梳子般梳理了一遍,存在于乡间的大量地主不是被杀,就是变卖田产之后逃亡到了省城!这样一来,整个湖广地区便出现了数量多达数千万亩的无主良田,以及携巨量欠条逃至省城的成千上万的富户。
临时军政府虽然低价收购了这些地主富户的良田,但并没有付给他们现银,而是只给了一张欠条,让他们上省城索要银子,还美基名曰防止流寇劫掠!实际上,秦汉凭借这张小小的欠条,已经将幸存下来的地主富户的命运跟临时军政府的命运紧紧地捆在一起了。
从现在开始,这些地主富户将不得不痛苦地接受这样一个现实,他们除了全力支持秦汉政府的工商政策之外别无选择!因为他们变卖田产所得的银子已经被临时军政府强制性地进行了投资,变成了许多实业的股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