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秣眼看逃不过去,也只能摇头笑笑道:“我不知道,尽量试试吧。古琴独奏也许会有点单薄,你们如果是想要我给你们做舞台剧配乐,最好再找个笛子伴奏。”
“顾临华!”卓柔的目光直指向音乐协会的副会长。
“别看我,我们会里文学院的笛子都上不了台面。”顾临华手上提着大砍刀,造型倒是威风,奈何卓柔目光一来他就气短,眼睛也四处乱转起来,“阿柔,你那个新版梁祝的剧情……”
“行了!”卓柔双掌一拍,“秦秣,你现在就回去下载梁祝曲谱,给你两天时间,你一定要学会并且能够上台!顾临华,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给我找个吹笛子的来,一天时间!”
秦秣默默不语,起身便往外面走去。
教室里是卓柔一径不断地指令声。
待得走出老远,不知何时跟在秦秣身后的江远寒才低声道:“你心里头不痛快。”
秦秣随意迈步,习惯性地就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她没有吭声,到过了体育场,一转角一抬头,竟看到了自卑亭。
夜色深寂,灯光不是很明亮。秦秣抱着琴,抬头看向那白墙乌瓦的檐下,端端题着“自卑亭”三个大字。H大的自卑亭据说始建于康熙年间,后来又多次被改建,现在就位于图书馆东侧。
自卑的意义有很多种,《中庸》所言:“君子之道,辟如远行,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
这个自卑是积极的,讲述的是一种勇于从低处做起的人文精神。
秦秣轻轻叹息,自古读书人都好自许,又有几个能够真正放低姿态,用最卑微的心去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上去呢?
书读的越多,问题就越多,脾气也越大,人反而越不明白。
真正读得通透,返璞归真的,不过凤毛麟角罢了。
“江远寒,你是学建筑的?”
“建筑学。”江远寒双手环胸站在秦秣身后,视线不离她左右,动作倒是没再无礼。
秦秣本来对败家状元这个游戏人物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可惜见到真人以后,江师兄痞气太重,实在是让她难以待见起来。
她又忍不住皱眉道:“你学建筑,难道不知道地基要结实吗?”
江远寒低笑道:“小师妹,我没你那么外行。”
秦秣豁然回头,双目紧紧盯住他:“你既然知晓基础扎实的重要性,怎么为人如此轻浮?”
路灯照耀之下,她的眼瞳上仿佛蒙着一层荧光,黑白分明的眼睛闪亮得似乎要沁出水来。
江远寒心底轻轻骚动,手已经不受控制地向她的眼睛触来。
秦秣一偏头,怒意更甚,就连雪白的脸颊上都染起了胭脂似的红晕。
江远寒的手触电般收回,他微微后退,拉开与秦秣的距离。唇角惯常邪气的笑容稍敛,低声道:“我天生就是个这样的脾气,我……没有恶意的。”
秦秣轻吐一口气,想起自己当年轻浮好色,似乎也没比江远寒正经到哪里去,又气不起来了。坏男人其实远比好男人更容易讨得女人欢心,男性敢于进攻,无可厚非,只不过秦秣不是寻常女性,她经历特殊,才会无法被打动。
“算了,没有恶意最好。如果你不止是轻浮,还更加流氓龌龊的话,我一定让你尝尝断子绝孙的滋味!”秦秣眼睛一横,说到后来已是声色俱厉,竟然隐隐带着一股无比强横的气势,让江远寒都忍不住心中一怯。
“呵呵……”他掩饰性地一笑,又恢复镇定,双眼更加肆无忌惮地扫视秦秣,“小师妹,你想让我怎么断子绝孙啊?你觉得就你这体型,唔……”他一手斜握住自己下巴,手指轻轻摩挲,那目光仿佛是要一寸一寸凌迟掉秦秣的衣服。
秦秣一咬牙,本想转身离这人远远的,省得吃他的亏。但真要就这么不战而逃了,秦秣又觉得憋屈。
她忽然单手抱琴,缓步逼近江远寒,唇角的弧度也向上扩大。
江远寒显然是习惯主动的,忽然被秦秣这么一逼,他神色间就闪过一丝慌乱。
秦秣嫣然一笑,抬手便扯住江远寒的一边衬衫。
江远寒低头,便只见到她半仰着的脸颊白如脂玉。
突突几声扣子被崩裂的声音响起,秦秣这用力一拉,已经把他的衬衫拉得扯掉了半幅。
江远寒猛地一咳,有些呆了。
秦秣的指尖仿佛带着电流,轻轻滑过他裸露的胸膛,又缓缓向上,一路沿着他的锁骨,划过他的喉结、下巴,最后羽毛般停留在他唇上。
江远寒目光深沉地盯着秦秣,呼吸间已经有了一丝狂乱。
“师兄……”秦秣低低地仿佛叹息般地唤他。
江远寒手一扬,便要去揽她的肩。
秦秣忽然屈膝上撞,狠狠撞在江远寒小腹上!
“嗷……”他忍不住呼痛。
小腹当然不比胸膛,秦秣这一撞别是凶狠,再加上江远寒适才情动,秦秣只差一点就撞到他关键部位。这一下果然撞得他冰火九重天,一时间难受无比。
“江师兄,做人要厚道。”秦秣轻笑一声,快速后退几步,脱兔般灵巧地转身跑开。
轻轻松松地跑回宿舍,秦秣喘了几口大气,心情又渐渐地明朗起来。
接下来几天,她抽时间练了练梁祝的古琴曲,再与卓柔他们搭档,倒也云淡风轻,很有点她横任她横的看破之意了。
张馨灵后来说起这事却一直很兴奋,她大赞秦秣古琴功底好,随便什么曲子一弹就会,又憧憬汇演结束后自己能在文娱部混到什么什么职位。秦秣每每耐心地听着,脑子里其实早就神游天外,张馨灵却将她引为知己,对她越发亲热。
倒是有一次,秦云婷与秦秣通话,忽然提起方澈:“秣秣,你知道方澈最近怎么样了吗?”
秦秣愣了愣:“姐,你还记得他?”
秦云婷笑:“怎么不记得?他大一也跟我同校过一年呢,没想到他居然会在高二就参加高考,最后还从水木去了MIT。秣秣,他没跟你联系吗?”
“没……”秦秣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有,有联系。”她的脸瞬间又红了,想起自己曾经的误会,便有种羞于提起方澈的感觉。自作多情,确实有够丢脸的。
“哦,他跟你关系好像还不错,你如果跟他联系,就多劝劝他,要他保重身体,别太拼命了。”秦云婷闲聊家常般随口说道。
“怎么?”秦秣手一紧。
“唉,我们同乡的一个师兄前不久去了趟英国,顺路去看方澈,却发现他整天就宅在实验室里,人都瘦得……啧,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方澈居然变成科研狂人了。我们好歹也是同一个学校出来的,他在水木的时候也挺照顾我,听人说他那样子,真不敢相信啊……”
“他……”
“我们几个交情好的同学校友都没少劝他,但他那个性子,平常没事都能一声不吭闷老久,这一旦钻到一个东西里面去,说他痴狂也不为过。算了,我们都劝过,你劝也照样希望渺茫,就当是尽一把力吧。”
“姐……”秦秣声音低软,尾音颤颤,不知要绕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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