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潼关

    过了许久，冷清书房内，响起了李自成坚定的冷哼声。同时，还有一声拳头磕击桌面的声响。

    “报！”一声大喊，在门外响起。

    “进来！”李自成下了决心，心情也舒爽了不少，坐在椅子上，沉声道。

    “启禀闯王，高杰跑了！”侍卫跪在门口，大声道。

    李自成神色一变，旋即又释然，高杰不是他们权利核心人物。他摆了摆手，无所谓道：“跑了就跑了吧！”

    侍卫低着头，神色露出挣扎之色。

    他是被逼来的，几个李自成心腹现在正躲在外面偷听呢。

    “你为何还不走？”许久李自成抬头，见侍卫还跪在那里，不禁面露疑惑道。

    “夫人，夫人也不见了。”侍卫压低声音，颤声道。

    “哪个夫人？”李自成来不及想，神色微变，眉头紧拧，心里忽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刑夫人。”侍卫将头低到最低，声音也近乎自己听得见。

    李自成猛然站了起来，‘啪啦’的一声，整个桌子都碎裂开来。李自成双目怒睁，神情骇人。他早就耳闻刑绣娘与高杰有染，但是他一直都没放在心上，但是如今，却是让他恨的牙齿咬碎，胸腔欲爆。

    “传令！即刻进攻潼关！”

    李自成脸角抽动，目光冷厉的盯地图上‘潼关’两个字。一句话，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冷冰冰的从他口里传了出来。

    “是！”侍卫低沉应了一身，大步退了出来。

    主辱臣死，侍卫虽然不懂这句话，但是心里却同样愤怒异常。

    外面的李岩牛金星刘宗敏对视一眼，暗暗松了口气，悄然离开。

    崇祯十二年，七月。

    历史已经走了形，再不复历史原貌。历史上是崇祯十一年，李自成在潼关被洪承畴与孙传庭合围，仅以十八骑逃生，差点全军覆没。

    李自成携怒气而来，自然是雷厉风行，大军如同雷霆震怒，兵锋所指，皆望风披靡！

    三日后，农民军连克朱阳关，洛南城，直逼潼关城下。潼关乃是北上要道，一道潼关失守，那后果不堪设想。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瓢盆大雨，自从李自成进兵潼关后，接连下了五天，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河水爆涨，道路泥泞，将孙传庭死死的困在了洛阳城，根本就无力增援潼关。

    巡抚山西的洪承畴也是一样，一筹莫展，整个山西糜烂不堪，民生凋敝，商人囤货抬价，流寇作乱，盗匪横行。他根本就抽不出兵力增援潼关，完全就是束手无策。

    这一切，与历史大相径庭，却又惊人的相似。

    此时的潼关守将乃是孙传庭干将，总兵白光恩。

    白光恩与副总兵牛成虎，两人灰头土脸，一脸焦灼的来回在城门上巡视，看着疲惫不堪的士兵，心里更加的烦躁。

    李自成已经进攻三天了，三天一刻未停，将整个潼关变成了阿鼻罗地狱，到处都是尸体发出的恶臭，伤兵们的哀呼惨叫。

    “大人，如今大雨连绵，督帅无法进兵，我们该如何？”牛成虎也是焦躁不已，跟随在白光恩身后，快步道。

    白光恩眉头紧锁，一边疾步快走，一边头也不回道：“让将士们将能吃的都拿出来吧，我估计闯贼要全力大举进攻了，让兄弟们做个饱死鬼！”

    牛成虎嘴唇蠕动，但是却也没有说出什么。他能够感觉出白光恩语气中的悲凉，统兵十几年，如今却是该有了了断的时候了。

    牛成虎忽然停了下来，低吼一声：“大人，来世我们继续战！”

    白光恩急速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好似被施了定身法，就那么僵硬的停在了那里。

    周围忽然静了下来，这一刻，潼关两个守将，一个面容庄重慷慨，一个背影坚毅佝偻。

    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大人，来世我们继续战！！！”

    蓦然间，两边的士兵，猛然间对着白光恩的背影跪了下来，大声道。

    “大人，来世我们继续战！！！”

    不远处，又是一排士兵，跪地大喊。

    “大人，来世我们继续战！！！”

    “大人，来世我们继续战！！！”

    “大人，来世我们继续战！！！”

    同样一句话，模样多久，就传遍了整个潼关城楼。

    白光恩铮铮铁汉，但这个时候，却也是泪流满面，牙关紧咬，脸角不停的抽动。

    “好，来世我们继续战！！！”白光恩猛然回头，不顾脸上的泪痕，厉声大吼！

    “来世我们继续战！！！”

    慷慨悲歌，响彻云霄！

    潼关城外，二十里。

    潼关的惊天呼声，惊醒了刚刚沉睡的李自成。他披头散发的冲了出来，目光阴沉的看向潼关方向。

    李岩，牛金星，刘宗敏也纷纷跟了出来，大惊失色的看向潼关方向，个个神色变幻，迟疑不定。

    “明天全军压上，潼关城内，鸡犬不留！”许久，李自成脸色阴鹜，忽然沉声大吼！

    李岩等人浑身具是一颤，但是想着高杰之事，顿时又有些无法开口。看着李自成发狂的样子，李岩与牛金星对视一眼，默然无言。

    洛阳城。

    “督帅，您看？”监军副使乔高迁看着一脸肃然的孙传庭，低声唤道。

    “恩？”孙传庭恍若大梦初醒，睁开眼，迷糊的看了眼乔高迁，蓦然道：“哦，乔副使啊，有事吗？”

    “陛下让我们立刻进兵给潼关解围，督帅，您看？”乔高迁非常尊重孙传庭，也很理解孙传庭，但是崇祯的诏书，不仅是他违抗不得，孙传庭更是违抗不得。

    孙传庭目光看向那束之高阁的黄色圣旨，他将上面的内容看了三遍，每看一次，心里就悲愤一次，到最后，他已经无法再看了。

    “乔副使怎么看？”孙传庭吸了口气，醒了醒头脑，神色漠然道。

    乔高迁苦笑一声，无奈道：“不瞒督帅，我也给皇上上了奏折，但是，潼关实在是太过重要，一旦潼关有失，贼军便可逆流而上，直逼京师，到时候……”

    孙传庭晃了晃头，眼神中泪芒闪烁。

    孙传庭看着乔高迁，面无表情道“那乔副使的意思是立即进兵？”

    乔高迁神色一苦，无声的摇了摇头。他是懂兵之人，如今大雨滂沱，根本无法进兵，如果强行行军，那后果不堪设想。

    孙传庭深深吸了口气，神色漠然：“本官失态了，乔兄莫怪。”

    孙传庭也渐渐的冷静下来，看着乔高迁一副无奈模样，心里一叹道。

    乔高迁漠然摇了摇头，沉思许久，声音低沉道：“督帅你看这样，你留守洛阳，乔某带兵去潼关解围如何？”

    孙传庭一愣，微带愕然的看着乔高迁，许久，神情微变，真挚道：“是孙某小气了。”

    乔高迁微微一笑：“大人客气。”

    两人称呼接连变化，却是感情急剧升温转变。

    孙传庭沉吟一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神色颓然道：“进兵少，无异于飞蛾扑火，既然皇上已经下了死命令，那么我们不妨再赌一次吧。”

    乔高迁嘴唇蠕动，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是看着孙传庭无奈的神情，喉咙动了动，最后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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