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愿如此。”桂星寒直咬钢牙：“这些天杀的混蛋，比咱们想象的更精明，更难缠，居然能紧迫追踪而至，我不喜欢这种情势。”

    “情势不由人；由不了你是否喜欢呀！幸好那位潘勇深明大义，不然我们真会被堵死在陈州了。他们这种突然集中人手快速追赶的手段，确也令人防不胜防，今天就有措手不及的危险情况发生，日后真得特别小心。”

    桂星寒不住沉思，任由马匹小驰。

    “你在想甚么？”老半天没听到他说话，飞天夜叉颇感意外。

    “我在想反击的主意。”

    “反击的主意？、

    “你知道他们总香坛的所在吗？”

    “不知道。，，飞天夜叉摇头：“连他们的一些重要人物，也不知道总香坛的正确位置呢。你的意思”

    “擒贼擒王，去找龙虎大天师。

    “老天爷！他是地行仙”

    沼！笑话了。”桂星寒大声说：“他如果真是地行仙，会三次被捉打入夭牢接受摆布？会再三改名换姓逃灾避祸？只要抓住机会，弄掉他身上所携带的各种技巧法器，我一刀就可以摆平他。哼！我要设法挖他的老根，找出他的魔窟，用刀扫庭犁穴。要避免被人追杀，最佳的策略是先把对方的首脑砍掉。”

    “好，我们可以着手调查。”飞天夜叉胆气一壮。

    “大寒，你说得对。”跟在后面的葛春燕不甘寂寞：“我们去挖他的巢穴，他自保不暇，哪敢气势汹汹迫杀我们？我们拼命逃，他们就会拼命追。”

    “哼！我会把他们的根挖出来的。”桂星寒恨恨他说。

    要挖龙虎大天师的根，钠确十分不易。自从山西与京师两处总教坛被挖掉之后，妖道痛定思痛，不希望第三次被人掘根挖穴“总教坛设得十分秘，除了一些亲信，以及极为重要的”执事人员之外，根本不知道总教坛到底设在何处。

    m）ii香坛的坛主香主，都是该地的人士，没有离开本地香坛至总教坛参拜的必要；所以各地的香坛主事人，也没有知道总坛所在地的必要。向这些香坛探消息，保证白费工夫。

    桂星寒离店后不久，邱都五鬼带了十余个人，潮水似的涌入悦来者店，直奔三进院桂星寒的客房，声势汹汹猛然破门而入。

    先后共来了四批人，悦来老店像是遭了兵灾。

    引来了许多市民围观，议论纷纷。

    七个男女七匹马，驰入思陵别庄。

    这里也叫七柳场。因为路旁有七株牛腰粗的巨柳。

    思陵别庄在场西北角，也是古思陵废墟的边缘，附近已形成村落的雏形、约有五六＋pa家。距城tt囚里，出甫门外大街口片刻可到。

    思陵别庄，是本城颇负时誉的污大爷产业。站在别庄的庄口向西北眺望，可以看到两里外厄台寺的殿顶，中间有树林办渠相隔，步行片刻可达。

    潘大爷叫潘正源，不叫潘勇。在本城，没有人敢到思源别庄拉野。

    潘大爷在大厅接待来客，换穿了士绅式的团花长袍，先前阴骛深沉的眼神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坦诚爽朗气度雍容，甚至亲切的目光。

    两名随从在一旁伺候，老老实实像仆人。

    七位男女客人，神情都不怎么友好。～、

    为首的人，正是一表人才的大少主吴世；

    、一潘兄～为人谋而不忠，阁下何以教我？”吴世脸色难看，毫不客气当面指责。

    “老兄、你不能怪我谋而不忠潘大爷并没生气，说话慢条斯理风度极佳：“阁下何不自问，你们的举措是否错误？”

    “怎么说？”

    “你们派郎都五鬼住进悦来老店，发现桂小辈落店，却不但不见机撤走，反而住在同一进院子监视。是你们惊走了桂小辈，不是我。”

    你没派人堵截，没错吧？”

    “阁下，我可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潘大爷脸一沉，笑容消失了：“你要我在光天化日之下，派一群暴民打劫过往的旅客？

    你这是甚哦意思？今后我还用在本城称大爷？官府怎么说？阁下，你说的话太不上道；”

    理直气壮，所提出的问题极为严重。悦来老店等于是思陵别庄的御，潘大爷是本地的士绅，能派人向悦来老店的旅客行凶？地方人士怎么说怎么想？

    吴世冷冷一笑，左手徐举。

    六男女的手，徐徐移向剑把。

    潘大爷冷笑一声，鼓掌三下。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做愚蠢的事。”潘大爷的双目中，出现阴骛深沉的眼神，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我也是一代之雄，也曾认为是天命所归的主宰；如果我应付不了你们，就不会容许你们入境。你们是乖乖走出去呢，抑或要我派人抬你们出去？”

    两厢、内堂、厅外，共出现六组虎形人，虎头面具，虎纹衣，狰狞可怖，令人一见魂飞魄散。

    每一组是三个虎形人。一挟盾扬刀，一持五弯，一挺钩镰五肾，是一发五支弯箭的中型匣弯，冲锋陷阵，这玩意像洒出满天铁雨。

    吴世七个人，两具匣弯就够了。

    对付妖术，匣肾也是最灵光、最具威力的武器，散布面大，施术的人根本无法及时脱出威力圈，不发则已，发则可贯重甲。

    吴世傻了眼，上咬牙，一顿脚，扭头便走。

    潘大爷送客出厅，外面大院子似乎鬼影俱无，但无形的杀气，敏感的人可以感觉得出来。

    他们往何处走的？”吴世在阶下扭头沉声问。

    “恐怕你得自己去查了。”潘大爷冷冷他说。

    “我会去找陈百户，霹雳虎陈魁。”

    “他最好不要来。”潘大爷冷笑，拍拍身侧一位虎形人的肩谤：“这位爷带了飞虎营甫京分遣队；比他早走两天，在南镇抚司留下活；警告霹雳虎不要来，如敢抗命，军法从事，要将他就魄正法，提头回京覆命。

    “我要剁碎他喂狗。”虎形人凶狠的语音慑人心魄：“陆都堂对那些趋炎附势，忠诚可疑，甚至卖主求荣的子弟，痛心疾曾极为厌恶。在南京，我不能杀那头虎。在这里，我有将他正去的一千个理由。你！、

    虎形人用手向吴世一指，那一个你字像沉雷。

    吴世吓了一跳，不由自主退了两步。

    “武定侯已经包庇不了你，你最好另情我生气。如果我不高兴，也会剁了你喂狗。”

    “你”“你还不滚？我已经有点不高兴了。”

    吴世打一冷战，狼狈而走，愤怒地抢出垂花m上马飞骑急遁。

    大厅中，虎形人取下面具，露出本来面目，是一位相貌威猛的中年人。

    其他的虎形人，已经不见了。

    “呵呵！周大人，你真会生气，宰了这个家伙？”潘大爷肾“吓吓他而已。”周大人苦笑：“陆都堂不愿有伤君心，皇上曾经暗示，要都堂不要管弥勒教的事。都堂从安陆用四百里飞传手令，要我衍：相机行事。他真要惹火我，我的弟兄会下手的。”

    “都堂真的很看重天斩邪刀？”

    “是的，说那是一条正直刚毅的好汉。”

    “都堂没看错人。”潘大爷翘起大拇指：“我陈兵逼他，用打天下来弓；诱他，反而挨了他一顿教jil，真不错，希望日后能力都堂效力，这种人实在太少了。”

    “都堂已在着手积极筹画，罗致人才，准备成立另一组人，专门对付弥勒教一类江湖败类与不肖的豪霸。我们这个飞虎营，性质是对内的，办起事来缚手缚脚，处理棘手的事常有无力感。日后成立，我希望参与，可以放手大刀阔斧轰轰烈烈干一场。也许有一夭，我会和这个刀客联手出击呢！”

    “你认为妖人们收拾不了天斩邪刀？”

    “我没见过天斩邪刀，但从他在新郑的表现估计，弥勒教的妖人如想收拾他，不啻痴人说梦。”

    “你要不要跟去看看？”

    “不必了，我得赶回南京，留意陈百户那些人的动静。那家伙很精明，估计之精令人佩服，他居然断定天斩邪刀必定走陈州，披星戴月赶到南京调人手，要在天斩邪刀到达江边）乘船上荆州之前加以搏杀。他不敢不顾警告赶来陈州行凶，必定在江边布网守候。”

    “他们将付出可怕的代价。”

    “都堂恨透了这些吃里扒外的子弟，这些混蛋不但趋附武定侯，甚至还替严嵩父子做走狗，让天斩邪刀多杀几个，就少一些麻烦。锦衣卫不加以整顿，背叛的人将愈来愈多，真烦人。

    你要不要到南京散散心？”

    “我哪能走得开？陈蔡四府的民心，的确有点浮动，两年的天灾，真把百姓拖惨了。”

    “我下午动身。到南京走走吧！这里不会有事的。”

    “以后再说吧！”

    陆柄是锦衣卫的指挥使。锦衣卫有不少人，受到武定侯、严嵩父子等好佞权臣收买，吃里扒外公然背叛，陆指挥真也无可奈何。

    飞虎营是陆柄的第一个亲自指挥的组织，南北分驻。

    这次随驾南幸，返京之后随即成立另一组织铁血锄好团。

    他本人在天下数处要地，建造秘密的园林别墅，作为铁血锄好团的活动联络站，惩好除霸雷厉风行。

    他这些亲信子弟，不称他指挥使，称陆都堂，也简称都堂：或陆堂、全都是忠心耿耿的死士。

    飞虎营行动之快捷，有口皆碑，＝昼夜赶三百里是常事，所以称飞虎。过了商水城，已经是未牌未、问清了去向；马不停蹄奔向项城。

    逃的人最重要的是，尽快远走高飞、走得愈远愈好，才能摆脱追踪者。

    这条小官道很少有外地人行走，可以放蹄飞驰。可惜坐骑不争气，这种匆匆购买的普通马匹，哪能胜任奔驰？已经走了七八十皇，脚程比徒步似乎更馒些，就这样一步步向南行。

    三人并不急于赶路，估计应该摆脱追踪的人了。即使想赶路，也力不从心。

    再走了十余里，三人乖乖下马，牵了将力竭的坐骑，一步步向甫又向南。眼看晚霞满天，路上行人绝迹，举目远眺，五六里以内鬼影俱无。路两侧是荒原旷野，看不到麦地、没有麦地，表示没有村落。

    得找地方投宿，这三匹糟糕的马，还得好好照顾，人需食物马需草料。可是，没发现村落的形影，不但食物没有春落，宿处更成问题。

    愈走似乎愈荒僻，心情愈焦躁。

    “这鬼地方到底是怎么一口事尸飞天夜叉发起牢骚来了：

    “荒林、野地，除了乌鲁之夕卜不见山水村落。大寒、我们到了甚么地方了？”

    “可能是阴阳界。”葛春燕也大为不耐，随声附和：’夭孤地寂，野旷人稀，天黑之后，我保证一定群鬼出没，苞勉横行。大寒，今晚铁定要挨饿，要不要未雨绸缨，先打几只鸟充饥。

    “哪来的鸟？这玩意能吃飞夭夜叉指指左近矮林的飞鸟，体型大浑身黑，是乌鸦。

    乌有千百种，并非每种都能吃。

    晚霞满天，倦鸟归林。的确有许多乌飞翔，但都是小乌。

    那些吵死人的乌鸦，数量似乎多得惊人，一群群一堆堆飞乱聆噪，根本不怕人，体型最大。但这种不吉利的鸟中强盗，肉难以下咽。一些饿慌ttoa，宁可吃乌鸦的同类喜鹊，虽则喜鹊的肉同样不可口。

    “你以为会有天鹅雁雉让你打？”桂垦寒笑了：“猎野雉，你得到树林下去赶。我也不知道这里是甚么地方，反正必定已经到了古代的项国。没错。”

    “真是岂有此理。”飞天夜叉说：“似乎每到一处地方，就有一个古国。我想，久远久远年代之前，这附近必定二十里一个国，三十里一个王。”

    “你说对了，确是如此。”桂星寒正经八百不像开玩笑：呷p时候，一个家族就是一个国；一个群族，就有一个王。后来人多了，为了争生存，你赶我，我灭你，就是这么一口事。“我只关心挨饿的事。瞧，前面是不是有村落的影子？”葛春燕雀跃地欢呼：“住宿填五脏庙的问题解决了，南无阿弥陀佛！五行有救。

    “南无阿弥陀佛是佛，五行有救是道。”飞天夜愁容尽消，高兴起来了：“j、燕，为图一时安逸，你连佛带道一起抬出来礼拜奉承了，没出息。”

    两三里外，暮色苍茫中，隐约可以看到整齐的树林和几株高大的白杨。

    还有一座长冈，冈上松林似海。

    有整齐的树林，表示可能是果树。表示是人栽种的作物，不是野林。

    这一带没有山岭，视界有限，没有高的物体分辨位置，无涯的林梢尽头与夭衔接，走上三两天，还不知身在何处，必须我到村落，才能知道置身于何地。

    “走啊！至少今晚不用在荒郊露宿挨饿了。”桂星寒也兴高采烈欢呼。三人牵了三匹疲马，脚下加‘决。

    路左伸出一条小径，小径尽头有灯光，似乎远在里外，灯光摇曳忽明忽灭，那是因为有树林相隔，才发生摇曳明灭现囊。

    已不容许他们犹豫，不假思索牵了坐骑进入小径。

    不足一里，两盏长明灯笼呈现眼前，

    “不是村落。”桂星寒在灯笼下发怔，有点进退失据，不知是否该继续前行。

    两根有如神道碑似的石碑柱，长满了石苔，在灯笼的光芒映照下，可以分辨碑柱的大篆字。

    右柱上刻的字径尺见方：扬付1绝域。左柱上的字体字径相同：丹阳别业。

    ‘甚么意思？”飞天夜叉讶然问。

    “扬州、丹阳，都是地名呀！”葛春燕也大感惊讶：“我听说过这些地方，都是江南胜地。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确是地名。”桂星寒说扬州丹阳，一在江北一在江南，到南京就可以知道这些地方了。至于绝域晤！晕有点古怪甚么人？”

    他放掉羹绳，转身辔党地沉喝。

    天已全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囚月下旬没有月亮，星光也被蔽天的枝叶遮住。

    小径两恻是结实累累的桃林。一声轻咳，跤出两个背了行囊的人。

    “你们到底进不进去呀？”那位留了花自山羊胡的老旅客，顿了顿枣木打狗棍，嗓、＝沙哑，像老公鸭

    你们是”

    “错过宿头的旅客，找地方借宿。”

    我们也是。”

    “那就进去呀！”

    “好，进就进。

    两座碑形柱，很可能是别业的外门，没建有院墙，整齐的果林权充界限。

    进入二十余步，身后淡雾袅袅涌升。

    “咦！这里到底是甚么雄方？”飞天夜叉愈走愈惊讶，她是闯了两年天下的女贼，北远到过京都痈曾经到过湖广，见识比葛春燕多而广。

    葛春燕只知道扬州丹阳的地名，飞天夜叉看到这两个地名写在一起，便感到惊讶，可知她必定知道这两地是怎么一回看了两旁的景物，飞天夜叉更惊讶。

    天色虽黑暗，但已经没有大树生长，星光朗朗，附近景物清晰可辨。

    “他娘的！不会是做梦吧？”跟在后面的老旅客怪叫：“是本是到了江甫了？”“

    “这里是河南。”桂星寒接口：“老伯，你不会是梦见江南烟雨路。”

    近处清晰可见，远处景物依稀。小径向百步外灯光映掩的房舍伸展，两旁荷池、小亭、花圃、小桥流水历历在目，绿草如茵：，小溪垂柳丝丝，一片江南景色，亭台也是江南纤丽格局。

    “难怪外面碑柱上刻着扬州绝域，有人把扬州花花世界搬到此地来了，算是本地的一绝。”另一位旅客哺咕：“他娘的！真有点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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