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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野店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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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二少爷的缘故么?”

    花灵再慧黠也不由心弦剧颤,自己以真面示人是从拜访古二少爷开始,以前从来没有过,对方对自己的一切真的如此了解么?

    “你是庄亦扬?”

    “不错,我不想否认。”

    “你知道我在等你么?”

    “知道,你已经守候了五个晚上。”

    “你怎么知道的?”花灵骇异至极。

    “这并不稀奇,我有耳目。”

    “那你知道我为何找你?”

    “为了讨好古二少爷,甘愿为跑腿。”

    这句话非常刺耳,也够讽刺,但花灵并不在乎,因为庄亦扬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而使她完全陷入震惊之中。

    “你既然明白还敢现身?”这是她的反击,但显然地不够力量。

    “你难道会杀我?”庄亦扬冷冷地问。

    “你可能说对了。”花灵的信心抬头。

    “你杀我有理由么?”庄亦扬仍是不在乎的口吻。

    “因为你太邪恶。”

    “邪恶?哈哈哈哈”庄亦扬大笑。“花灵,我‘金剑’庄亦扬竟然蒙你这么看得起,给戴上‘邪恶’这顶帽子,真是荣幸之至,不过,这有失公平,我在江湖道上既不邪也不恶,而江湖人免不了是非恩怨,你是站在古二少爷的一方说话,而我却是站在与门士英妙香君两个敌对的立场,我也可以说门士英太邪恶,对不对?”

    “庄亦扬,你输了赖帐,诈死复活,绑架妙香君姐弟,这不算邪恶?你说门土英邪恶,说出事实来?”

    “他跟我以毒酒决斗之时做了手脚,毒是他下的,谁知道是真是假,我当然不想被愚弄。他欺骗了你的感情,见异思迁,爱上了妙香君,出卖了我这个朋友,难道这不算邪恶而是光明正大的行为?”

    花灵为之语塞,她不能也不愿为门士英辩护。

    “花灵姑娘,你应该不会帮助门士英对付我是么?”

    “我要对付你扯不上门士英。”

    “那是为了古二少爷。”庄亦扬把音量提高。

    “为我自己。”花灵冷森森地说。

    “我们之间无仇无怨,为什么?”

    “我看你不顺眼,就这样。”

    “花灵姑娘,你是我生平仅见最美、最有个性的女子,足以使自命英雄的大男人失色、佩服之至,只可惜我们不能成为朋友,的确遗憾,我有个由衷的希望,不要成为敌人。”

    话锋顿了顿。“你也想找到妙香君对么?”

    “对,你最好把她交还给门士英。”

    “这点恕我已经无能为力。”

    “什么意思?”

    “她失踪了。”

    “什么,妙香君已经不在你手上?”

    “对,她被人救走了,下落不明,我正在找她。”

    “庄亦扬,少跟我来这一套,老实告诉你,我要把你交给古二少爷,他要怎么接待你是他的事。”

    “哈哈哈哈,你办得到么?”

    “不妨试试看。”

    最后一个“看”字出口,花灵手已抓出,太快,快得使人连转念的余地都没有。庄亦扬急闪,动作也相当快,但就差了那么一丝丝。“嗤”地一声,左衣袖被齐肩撕落,人到了一丈之外,如果他在闪避时不是因为姿势的关系而使肩头自然稍低的话,这一抓便够瞧了,可能是连皮带肉而不只是撕落衣袖。

    少了一只袖子,人的形象便显得很怪。

    “嗤,”花灵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并没什么可笑。”

    “庄亦扬,我要活捉你,相信么?”

    “你办不到。”

    “那就再试试。”身影一晃便到了庄亦扬身前,十指变爪,缓缓抓出,手法诡异至极,虽然慢,却使人有避无可避,拒无可拒之感,招式中似藏有无数变化,躲不开又攻不进去,的确玄厉无比。

    但,怪事发生了,更令人骇异的是,庄亦扬竟然纹风不动,从容地举起右掌,一旋一转,就把花灵的手爪完全封拒于门外。

    花灵急急变势,双手疾缩又伸,爪法更加诡辣,仿佛有十双以上的手同时抓向不同部位?其中有些是完全不可能的角度,而且相当扎实,绝不是巧妙花招眩人眼目,居然还带着风声。

    庄亦扬仍是单掌连摇急转,看似乱无章法,但却把攻势化解了,就像是练武喂招,完全熟悉路数。

    花灵弹退八尺,惊异莫名,庄亦扬竟然熟悉她的独门手法,丝丝入扣地予以化解,这太不可思议了。

    “花灵姑娘,我说过不希望彼此成为敌人。”庄亦扬的声音已有改变,没先前的怪诞刺耳。“我跟门士英与妙香君之间的恩怨全属男女私事,也希望第三者不要插手,在姑娘的立场而言,似乎没有干预的理由对不对?”

    “有理由。”花灵以断然的口吻说。

    “噢,什么理由?”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便是理由。其实,江湖中无论做什么事并不一定需要理由,可以用没有理由的理由,也可以随便说出一千个理由,总而言之一句话,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便是最佳的理由。”花灵这几句话确实代表了江湖人率性而为的处事态度。当然,事实上由于江湖事的复杂,很难说出理由,有时是不能说出理由。

    “那姑娘现在的目的是什么?”

    “把你交给古二少爷。”

    “古二少爷找我是为了妙香君,而妙香君现在已经失踪,这理由便自然消失了,姑娘还要坚持么?”

    “对。如何处置是古二少爷的事。”

    “嘿!事逼处此,有句话我本不想说现在非说不可了,不管姑娘听了之后相不相信,我还是要说。”

    “你就说说看。”

    “妙香君原本是在我控制之下,而且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也就是说有了夫妻之实,我并非有意轻薄,而是想证实她与门士英之间是否发生过亲密关系,结果证实他们还是清白的。”

    “他们是清白的?”花灵的声音微见颤抖。

    “不错。”

    “而你玷辱了妙香君?”

    “那是不得已,坦白说,我本来就爱她。”

    “后来呢?”

    “在孟家别业的地下室,突然有人闯入,我回避,妙香君便失了踪,依我的判断,古二少爷是唯一熟悉地下室机关密道之人,所以”

    “所以你判断妙香君是被古二少爷带走?”

    “我只是如此判断。”

    花灵默然,一时芳心大乱。

    “花灵姑娘,你可以慢慢查证,在我的过节未了断之前我不会离开此地,我们随时会再见,我并不在乎谁,所以也不会逃避,后会有期!”说完,电闪而逝。

    花灵没加以拦阻,因为她正处于心情纷乱之中。

    望山集客栈。

    夜已深沉,月光寒如水,整个集子浸在绝对的凄冷里,没有任何声息,连一丝丝的微风都没有,一切都在沉睡中。突然,一条人影从客栈的屋顶冒起,划破了静止的画面,投向后山边的一个小山岗。紧接着,又是一条身影投射向同一方向,先后像两缕淡烟,迅快地溶解在月光中,境地又归于死寂,似乎什么情况也没发生过。

    山岗上半土半岩,疏疏的占松衬映着西斜的月,景物如诗如画,一条人影兀立在松下,使画面更完美。

    这种地方,是谁有此雅兴?

    如果近看便了然了,这画面中人正是客店的掌柜,他站立的地方正对着一座积苔的老坟。这也怪,深更半夜他来凭吊墓中人么?坟里躺着的又是谁?

    “老友,看来我得另觅枝栖了,不过,有生之年我会常来看你。”掌柜的对着坟墓喃喃祝祷。“老友,这些年我伴你度过无数个花辰月夕,虽然幽冥异路,但我们心灵相通,请恕我不得不抛下你,以免你泉下不得安宁。”

    蓦然,一个声音道:“搬家大可不必,在一个地方定了根何苦再折腾。”人随声现,是古二少爷。

    掌柜的霍地回身,目露寒光。

    “是你?”

    “不错,房客古二少爷。”

    “你什么意思?”

    “想来阁下就是‘天眼客’了,其实又何必藏头露尾,彼此坦诚相见不好么?放心,我不会泄你的底。”古二少爷在距对方八尺之处停住。“我现在先声明,此来探访阁下,不是寻仇,也不是了怨,只是向阁下打听一个人,这人是阁下的好朋友,希望阁下能坦诚相告,就这样,没有任何别的意图。”

    “天眼客”默然了许久。

    “你想打听谁?”

    “天煞星。”

    “天眼客”脸上的肌肉抽动了数下。

    “找他则甚?”

    “实在说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查证一桩公案。”古二少爷尽量把声音放缓,表示并非什么大不了的过节。

    “什么公案?”天眼客不舍地追向。

    古二少爷成竹在胸,答话毫不迟滞。

    “他既然是阁下生平挚友,当然明白他在江湖上的作为,他夺了人之所好,想把那东西讨回,交出来就没事。”

    “他偷了你二少爷什么东西?”

    “这要见到他本人才能说。”

    “那就不必说了,说了也是多余。”

    “此话怎讲?”

    “你看。”天眼客手指眼前的坟墓。

    古二少爷似有所觉,上前数步,目光扫向墓碑,顿时凉了半截,墓碑上刻的是“故亡友天煞星之墓”八个字,后面立碑人是“天眼客”想不到“天煞星”竟然已不在人世,自己此番的任务落空了,师父对成王爷保证半年之内寻回“碧玉蟾蜍”的诺言也成了泡影,现在该怎么办?盛放“碧玉蟾蜍”的空盒子在孟家别业的地下藏宝室中找到,东西落入何人之手?“狼心太保”孟飞一家被灭门,别业也已付之一炬,而“天煞星”也死了,庄亦扬又以别业地下室为巢穴,这三方面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是巧合而牵连么?

    他呆住了,心头一片凌乱。

    “二少爷,‘天煞星’辞世已经五年。”“天眼客”又说。

    “你看这墓上的青苔痕迹就可以知道这不是虚语。”

    “不可能!”古二少爷目露寒光。

    “为什么?”

    “两年前他还作案。”

    “二少爷,死人是不会作案的。除非有人冒充。”

    古二少爷在想,玄玄的师父“千面客”段小川临死指出杀人盗宝的是“天煞星”这绝对错不了。他没理由临死还向门徒撒谎,难道真的有人冒充?还有“天煞星”一生巧取豪夺的珍宝不在少数,落在何方?如果说盂家别业地下室便是他藏宝之处。那他与孟飞是什么关系?是谁放火烧了别业?

    “天眼客”既是他的挚友,应该知情。

    心念及此,古二少爷精神一振。

    “我相信他是死了。”

    “他本来就死了。”

    “如此,我有几个问题请阁下答复。”

    “什么问题?”天眼客目光连连闪动。

    “‘天煞星’是怎么死的?”古二少爷的态度保持平静。

    “他来到这里时倒地气绝,半句话也没留,事后老夫检视他的遗体,”目光黯了黯,脸上现出悲容。“发现他不但中了毒,还加上严重内伤,凶手至今未明,老夫查探了三年毫无结果。”

    这番话是真是假无从判断。

    “他跟‘狼心太保’孟飞是什么关系?”

    “道上的朋友。”“天眼客”幽幽地说。

    古二少爷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盛放“碧玉蟾蜍”的锦盒弃置在藏宝室中,而藏宝室是孟飞的产业,所见的珍宝价值难以估算,会不会是“天煞星”积攒的珍宝全寄放在孟飞处,孟飞想侵吞或是双方因了某事而反目成仇,于是“天煞星”血洗孟家,后来有由与盂飞有特殊关系的人出面为盂飞报血仇,于是杀了“天煞星”这情况极有可能,可是

    “盂家遭了灭门之祸阁下应该知道?”

    “知道,‘天煞星’曾经向老夫说过。”

    “谁是凶手?”

    “不知道,能造这血劫的当然不是等闲之辈。”

    “阁下真的不知道?”

    “二少爷,你在问口供?”

    “不,是求证。”

    “老夫再说一次,不知道。”“天眼客”似已上了火。

    “有个年轻好手‘金剑’庄亦扬阁下认识么?”

    “不认识。”天眼客不假思索地回答。

    “孟家别业已经被一场怪火夷为废墟,阁下知道么?”古二少爷的目光变成了两缕银线,似要穿透人的内心。“有这等事?”

    “天眼客”表示相当震惊。“老夫久已不与闻江湖事,无从知道起,二少爷不说可能永远不知道。”

    “‘天煞星’生前曾将宝物存放在孟家?”

    “这点老夫不清楚,老夫与他虽是交相莫逆,但仅守道义二字,从来不过问他的个人隐私。”

    古二少爷笑了笑,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居然会笑,的确相当古怪,照理“天眼客”所说的跟没说没什么差别,而且不尽可信,他应该生气才对,便他却笑了,为什么?这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绝无法索解。

    “啊!”一声怪叫突然传来。

    古二少爷心头一震。

    “天眼客”也是十分惊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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