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整日也是操劳,往后切莫等这么晏了。”
金秀玉一面替他解衣裳,一面说道:“那还得看你能不能早些回来呀。”
她将衣裳甩到座屏衣架上,在脸盆里绞了毛巾递给李承之,一面看着他擦脸,说道:“今儿,我母亲又来了。”
李承之恩了一声,将毛巾递给她,金秀玉随手接过,放到水里去绞。
“她同我说了一件事。”
李承之进了拔步床,往床榻上一坐,道:“什么事?”
金秀玉将毛巾挂到脸盆架上,也走过来坐到他身边,轻声将金林氏说的那件事又说了一遍。
李承之大惊:“果真有这样的事?”
“如今只是风传,倒不知是别人打了咱们家的幌子,还是真有咱们姓李的在做。这事儿还得查了才能知道。”
“查!当然要查,不光是咱们府里查,其他三房也要查,查出来若真是李家人所为,必严惩不贷。”
李承之惊怒的程度叫金秀玉吓了一跳。这事儿虽说是官府明令禁止的,但是民间做这个行当的并不少见,多数时候官府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她当时听了,也不过考虑到李家是望族,在淮安素来名声良好,断不能叫小人败坏了全族的名声。没想到,李承之听了这事儿,居然有如此大的反应。
“你也糊涂了。若是放在平常,这事儿倒也可大可小。但如今咱们李氏一族跟长宁王府和三皇子,那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叫政敌抓住了咱们这个把柄,必要大肆渲染,只怕到时候要致咱们李家于死地呢!”
金秀玉顿时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政治斗争从来都是比沙场征战更加冷酷。她赶紧把刚才同真儿商量的结果告诉了李承之。
李承之点头道:“你做的很好。那三房,自有我去提点;咱们府里头,你费心查一查。这事儿千万不能声张,就是查出来了,也先按兵不动,莫要打草惊蛇。”
金秀玉应了。
小夫妻两个,一个在外头奔波了一天,一个在家里操持了一日,到了晚间这个点,也都十分地困倦,因此没再多说什么,齐齐睡了。
到了第二天,金秀玉又到长寿园,跟老太太说了这件事。
老太太的见识比起她来自然又高了一筹,所思所说,跟李承之一般无二。不过李承之到底不曾在内宅理事,老太太比起他又多了一层考量。
“这事儿只能私下里偷偷地查,你是不便出面了,既然委任了真儿,倒也适合。我这里,青玉最是清楚府中人事,不如叫她来协理真儿,一同查访。”
金秀玉点头道:“还是奶奶想的周到,若能叫青玉和真儿一同查访,必定事半功倍。”
于是,老太太又叫了青玉来,同她说了。青玉果然也十分地震惊,她从前当过家,最是容不得下人做鬼,自然一口应承。
只是这事儿既然只能私下里查,自然急不得,只能慢慢来。
也不知是不是那人得了风声,近来竟一件买卖都没做,青玉和真儿查了一阵子,都因摸不着那根藤,以至于查不到那个瓜。
其余三房的当家人,得了李承之的提点,都知道事态严重,均暗中查起来,只是暂时也没有可疑之人。
大家只好将心都放下,慢慢查着了。
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事儿还没查清,倒先出了另外一件事。只不过这事儿不是出在李家,而是出在金家。
这日一大早,金秀玉才吃了早饭,李承之前脚刚出了府门,就有小厮飞奔来报,说是金家出事儿了,来报讯的并不是金家的人,而是三水纸马铺佟掌柜的儿子佟福禄。
佟福禄满头大汗,说话都不利索了,结结巴巴说了半天,金秀玉只听出是金沐生出了事,金家二老正在家闹的不可开交呢。只是佟福禄说不清楚,这么长那么短的,惹得她心焦,拽了他便出门。
早有下人备好马车,亏得春云跑得快,跟上了金秀玉和佟福禄。
真儿弱质纤纤的,三步才顶的上春云一步,无论如何是赶不上了,也正好先叫小丫头们去通报了老太太,等着这头小厮们套好第二辆马车,这才往那金家去了。
第一辆马车到了金玉巷大樟树下,金秀玉一掀车帘就跳了下去,见门口围了许多邻居,正指指点点,她忙提着裙子挤过人群跑进院里。
果然,金林氏正坐在地上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金老六坐在堂屋门口,拿了个旱烟吧嗒吧嗒抽着。
金秀玉知道父亲会抽旱烟,但平日是不抽的,只有真正遇到愁烦之事,才会抽上一袋。他既然点上了烟,那么这事儿就真的严重了。
金林氏正在那里大哭,嘴里骂骂咧咧,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金秀玉听得焦躁,随手拿起一个木盆,往地上重重一掼,大喝一声:“青天白日,嚎的什么丧!”
金林氏尖叫一声,顿时闭了嘴,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半天才突然一松口,哭了一声:“我的儿子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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