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事态有些严重,李承之倒也没觉着难以应付,只软言劝慰了金秀玉。
小夫妻两个关着房门,春云和花儿在外头守了足有半个时辰,倒是猜疑着里头做的什么好事,不过金秀玉开门的时候,却并没有一丝异样,倒叫两个丫头白笑话了半天。
李承之最后果然挑了那身紫色的袍子,等金秀玉卷好了包袱,命小厮又将她主仆三人送回府来。
真儿在府中,果然打点得妥妥当当,午饭也早就伺候李老夫人和李婉婷等人用过了。
金秀玉回到屋里,问她李婉婷可有异常。
“阿喜的手臂叫那几个粗汉拧得青紫,丫头们已经给上了药。身子倒还好,没什么伤,只是精神不大好,看来今儿是真的吓着了。”
金秀玉哼了一声道:“吓她一回也好,看她今后还敢不敢这般鲁莽行事。亏得今日那小哥儿伤得不算严重,有了这个教训,往后才不至于酿出更大的祸端来。”
她说归说,到底还是不放心,又起身要往那长寿园去。
“少奶奶呀,如今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了。”
真儿笑着,同春云一起,跟着她出门。
到了长寿园,老太太午睡未醒。
金秀玉径直去了偏院,进了屋,见张妈妈搂着李婉婷正在床上躺着,手里拿着把葵扇,与小婉婷扇风。
见了金秀玉,张妈妈倒是想起身行礼,被她抬手按住了。
她低头看去,见小婉婷闭着眼,脸色比上午倒是好了一些,即使睡梦之中,双手也缠着张妈妈。
金秀玉压低了声音道:“她午饭吃的如何?可好些了?”
张妈妈微微摇头道:“吃的少,睡得也不安稳,哄了好一会儿,刚合上眼。”
她只不过说了这么一句,身子都不曾动过一下,李婉婷便呓语着张开了眼。
金秀玉凝望着她,她初初目光发散,没个焦点,慢慢才醒过神来,认出面前的是金秀玉,轻轻叫了一声:“嫂子。”
金秀玉“恩”了一声,摸摸她的小脸道:“再睡会儿。”
李婉婷摇摇头,张妈妈便扶着她坐起来。
金秀玉从小丫头手中接过外裳,给她披上穿好,又拿湿帕子给她擦了脸。
若是往常,李婉婷必是不停地动着身子,嘴里也巴巴说个不停,今儿却是十分地安静,只由着金秀玉动作,一个字都没说,眼神也还有些怯怯的,乖巧地叫人心疼。
金秀玉替她收拾好,问道:“今儿做什么?”
李婉婷想了想,说道:“找奶奶去罢。”
金秀玉点点头,拉了她的手,慢慢地出屋,往正院上房走去。
李老夫人已经起了,正坐在上房,李婉婷进了门,乖乖地走过去,安静地往她身边一坐,依偎在她身上。
金秀玉叹气道:“奶奶你瞧,今儿个是真吓着了,话也多说,性子也静了,往日的活泼劲头都不见了。”
老太太揽着她小小的身子,低着头道:“看你往后还敢不敢如此飞车奔驰。”
小婉婷仰着头,说道:“奶奶,那个杨麒君叫我撞断了腿,我却觉着自个儿比他还疼。”
“哪里疼?”
小婉婷按了按心口:“这儿疼。”
老太太抚摸着她的头发:“阿喜该长大了,该知道心疼别人了。”
金秀玉和李老夫人一整个下午便陪着李婉婷说话儿,她难得地乖巧,将所有道理都听了进去。
晚饭因李承之并不回来,李老夫人、金秀玉和李婉婷,加上下了学的李越之,也不过四人,便在长寿园里头用饭,不曾到花厅去。
饭后,祖孙四人又说了会子话,李越之戌时三刻便由林妈妈带去睡了,大约快到亥时,李婉婷和老太太也都露出了困意。
金秀玉命青玉、秀秀服侍老太太安歇,自个人则搂了李婉婷去偏院,替她更换了睡衣,哄着她上了床。
小婉婷虽然闭着眼,手却还拉着金秀玉,后者拿了把葵扇轻轻地扇。
窗子外头一阵轻风过,忽然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绵绵密密。
真儿蹑手蹑脚进来,轻声道:“前头传话,大少爷回来了,果然吃了酒,醉的不轻呢。”
金秀玉点头,道:“你先带了小丫头回去照料,等阿喜睡熟了我便来。”
“是。”真儿应了,带着小丫头,打了油纸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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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之倒在那张拔步床上,枕间丝丝缕缕轻轻浅浅的香气,在鼻间忽隐忽现地萦绕。这是豆儿熟悉的味道。
隔着桃花帐子,他醉眼迷蒙,恍惚觉着有个人慢慢地往自己走来。
帐子里多了一抹倩影,鹅黄色的,影影绰绰,十分地窈窕。
“大少爷……”
一只手抚上额头,微微有点凉,李承之一把抓住了,捏在手里。
纤细,光滑,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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