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温陌君!”她张巡四处,找寻不到身影,只得放声大喊。
空寂的树林,静默的黑夜,她的声音宛若飘入了空谷只余声声回响。
“温陌君!”苏珝错不放弃,既然温陌君就在这附近,他不可能听不见。
但是不管她怎么喊,怎么叫,四周就是死般的沉寂。
缰绳被苏珝错一紧再紧的握住,马儿开始还能忍耐,到后面就有些不耐烦,呼吸渐渐粗重,在苏珝错再度遥遥呐喊的时候,它终于忍不住,奋力掀蹄,声嘶力竭的厉鸣之后将她从马背上掀了下去。
苏珝错猝不及防,整个人就被极大的抛力甩了出去,身子一腾空紧接着便是一阵坠力,她重重的摔到了地面。
就在她身子着地的一瞬间,一直有过其他异动的林中响起了一声碾压树叶的异响。
她听声辨位,身子一翻,目光就锁定了左侧方的一块区域,但是自那声声音之后,那里再度恢复了无人之境的死寂。
虽然她是故意为之,但是从马上被抛空扔下,身子还是疼得厉害,手肘与膝盖部分更是因为撞击与摩擦破了皮,渗出了丝丝血迹,侵湿了衣服贴近了皮肉。
对方不动声色让她再度失去了方向,她疼得厉害,所幸坐在了地上,目光却一直锁着她捕捉到动静的那一处,低声道:“我知道了你恨了我,也知道你恨了容归,你不想见我在我的意料之中,说起来你与我之间,其实是我负了你。若非当初我的性子过于冲动,不懂迂回,不懂求全,你我也不会走至今日的地步。我一直记得你说过的话,你说诏月若是亡了,你会拿我殉葬。所以我一直想办法不让它受损,不是我怕死,而是我怕我会葬送了你与父亲死死守护的江山,将来我拿何种颜面去见黄泉下的父亲。”
林中的风不停歇的刮,由开始的轻拂变为了呼啸之音,地面的尘沙也随着风飘然起舞,似雾如梦。
“你知我一直恨你,但是你却不知曾经有那么一刻,我是真的想要跟你白手偕老的,只是最终抵不过命运的捉弄。你我总是差了一步,而这一步便是生死轮回。”苏珝错说着眼眶不由的红了,一直不曾袒露的心声在这空寂无人的环境下突破了心底的防线,不受控的往外冒:“当初父亲死在我眼前,我无能为力,如同当初我必须承担你给我的那一次贯心之痛一样,除了承受,我别无他法。后面便是你的落难,看着你被伤得体无完肤,我更恨我自己。在你心心念念为我盘算人心,谋划后路的时候,我却听信旁人将你置于了死地之中,如今还让你失去了你最后的仪仗与尊严,所以你恨我,无可厚非。但是能不能让我再见你一眼,今日之后或许你我再无相见之日,就在此时,你若还在出来见见我,可好?”
隐含泣声的声音在呜咽的风声中被拉长,听起来十分悲切。
苏珝错等了一会儿,不见任何的响动,她望着无法定焦的四周,再度喊了一声:“陌君!再让我看你一眼,好不好?”
不管日后两人到底以什么身份对立,但是如今没有国仇,没有家恨,有的只是两个曾经相爱却抵不过命运的人,想要用最后一次自由的身份来为对方告别。
此生此世,他们相见的机会或许只有这一次。
之后无论是容归胜,还是他胜,这个世间都不会再有他们两人同在的时候了。
她的苦苦哀求,她的泣声告诉,她的肺腑之言,让有心不现身的人终于动容,尤其是那一声接一声的“陌君”宛若刺刀不断的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忽视不了,更是抽身不了。
寂静的林间,突然传来了一阵木制重物碾压地面的声音。
坐在地上的苏珝错听闻之后,红着眼望着发源的地方望去。
阵阵黑暗之中,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错落的林间,树影的斑驳中慢慢出现。
她以为自己可以面对任何模样的温陌君,她以为她可以独立承受见面之后的所有苦楚,她以为她可以强撑到两人分别的那一刻不落泪,但是她错了,她所有的以为都在见到温陌君的那一刻悉数崩溃。
从黑暗中挣扎而出的温陌君,虽然轮廓还留有着一份温隽之色,然身子却瘦骨嶙峋,而且不见血色的脸上被一道狰狞可怖的伤疤贯穿,破坏了他所有的宁和与雅静。
五官依旧,容颜却不在。
而最让她心痛的是之前的温陌君纵然体力不支却还是能与她站着对望,可是如今的他却只能以木轮代步,而且即便是木轮代步他还是气喘吁吁,仿佛任何需要用力的事情就让他无力负担。
“陌君。”苏珝错跳一般的从地上弹起来,扯疼了磨破皮的地方却不自知。
但是对她细致入微的温陌君却看出了她的不适。
他如往昔般朝她伸手,唇畔溢笑,道:“来,让我看看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