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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当目光望到摆放在桌子上那只剩下一个月的记时本上的日期时,心头一痛。
阿错……
日光熹微,从繁华的外面层层过滤,到插着栅栏的木窗时,已经没了温度,只剩下照亮的亮度。
苏珝错靠着牢门望着日光,哪怕是自己追索着那片亮度,却依然感觉不到任何暖意。
“严羲,如今是什么日子了?”
严羲坐在她对面,望着背对着他的苏珝错,答:“应是开春了。”
苏珝错听后,用着极低的声音道:“为何今年我们没有过年?”
自她长大之后,就从未过过年,以前总是父亲抱着她,母亲哄着她,一家三口走到热闹的集市去看长灯,看剪画,看焰火的。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了。
严羲默默的望着她,心头有些压抑,他从未过过年,自记事起就被扔入了黑暗的牢中,那里没有亲人,没有温暖,没有关切,有的只是你死我活,有的只是活下去的信念。
所以他从未记过这个跟他没有关系的日子。
但是见苏珝错纤细的身影,落寞的背影,他站起来走到牢门前,低声问:“主子想出去吗?”
这几日他们被关在这里,一直没人来过,但是衣食无忧,也没人为难,看得出对方也是不着急处置他们,若是她想出去走走,也不是不可能。
“不用了。”苏珝错摇头,“已经过了时候了。”
她放弃了追寻温度,走到暗处躺下。
如果不是不经意响起,她自己也不会记得,今日是她生日。
以前都是自己过来的,今日也自己知道,自己陪着自己,也没什么,不是吗?
严羲见她兴致不高,重新坐了回去,外面的流言蜚语即便是隔着厚厚的宫墙也能传出来,现在外面满是主子会被斩首的消息。
不想也能知道,外面的人一定将她骂得声名狼藉。
看起来,苏珝错比他小,但是却承受了不比他少的伤痛,他心里无力也无奈,人各有命,富贵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随即他看了看门口,为何苏珝错说的那个人迟迟未来。
宫外风云暗动,宫内死寂平静。
乾和殿内,白玉容归安静的躺卧着,因为文相识破了他的身份,所以他堂而皇之将一切事物交给了他,反正都是诏月的事,不管将来诏月是不是诏月,他都是文相,这些事让他处理也不会突兀。
有了苏珝错的解药,他的伤在这几日已经恢复,只是胸口多了一处伤疤,正好划过了心口,成为了他不能摒弃的印记。
躺卧了一阵,突然间他想起了什么。
“九虚。”
九虚的身影隔了一阵才出现在殿内。
“今日是什么日子?”
“应是二月初八。”
“二月初八。”白玉容归低低的重复了一下。
九虚不解。
白玉容归没有解释,随即又问:“宫内外动静如何?”
“没有异动,很平静。”九虚如实回报。
白玉容归拢眉,挥手让他出去。
九虚退下。
他翻了个身让自己靠里侧躺着,但是目光触及身旁的空缺时,他忍不住望着自己的手,之前她一直躺在自己的臂弯中,被自己拥入了怀中,现在自己手中什么都没有。
时间分秒流逝,比起穿过指缝间的风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珝错静静的躺在潮湿的床上,望着日光渐渐黯淡,仿佛已经至了临夜的时辰。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无声无息。
她动了动因躺得久而僵硬的身子,准备起身,突然间心仿佛被人捏住,呼吸一滞,一股钝痛从心处膨胀在心口,她揪着衣襟,死死压住,却阻止不了那股疼肆卷了整个胸腔。
疼痛来势汹汹,让她的呼吸都被迫终止,因为一呼一吸扯着心,痛得更是厉害。
她咬着牙死撑,身子无意识的蜷缩,疼痛让她四肢僵硬,变得冰凉。
不多时她就感觉冷汗滴入了颈窝。
她张嘴发不出声息,疼痛不断的将她拽入一片深谙的漩涡。
难道……难道……她要死在自己的生辰中?
眼前的光线渐渐变暗,她的目光在朦胧中失去了色彩。
意识还未彻底散去,她听到耳畔有声音,迷糊的感觉有人抱起了自己,之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严羲从短暂的睡眠中醒来,第一眼看去的便是苏珝错的位置,见那道纤细的身影依然蜷缩在暗处,又看了看桌上原封不动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