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祈煜朝着墨惜月使了个眼色。
墨惜月会意,小碎步挪到了墨天昶身边,扶着墨天昶的膝盖跪了下来,轻言细语地说道:“父皇不要生气了,都是月儿的不是。月儿向父皇保证,以后再也不敢这么做了。父皇千万不要生气好不好?若是气坏了身子,让月儿可怎么自处?”
听到最后一句话,墨天昶的神色怔了一怔,仿若是才醒过来一般,语气有些生硬:“月儿不要怕,就算有一天父皇去了,你那几个哥哥也没有人敢对你不好的。”
这话说的就有些突兀了。
墨祈煜扫了一眼厘陌,咳嗽了一声,笑道:“好了好了,皇兄,你瞧瞧月儿不是越来越懂事了吗?皇兄就不要对她一个小姑娘家苛责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早些去万寿宫,陪母后说说话吧。”
万寿宫是太后娘娘的寝宫,地处西六宫,离御书房有好些距离。
墨天昶虽然嫔妃众多,但是大多都是在东六宫,除了皇后娘娘之外,也就只有贵淑德贤几个妃子才有自己的寝宫,其余的众位嫔妃地位低下,也都不值一提。
昭化宫也地处西六宫,离御书房最近,几步路的路程。
轿辇经过昭化宫,墨天昶特地让抬轿子的小太监停了下来,眯着眼盯着那没有经受过岁月痕迹的朱红色宫门看了良久,才对身边的下人吩咐道:“朕依稀瞧见那门环处有些脏了,是今日的宫女偷懒,没有擦拭么?”
下人连忙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墨天昶看了看头顶四四方方的蓝天,许久,才轻声叹口气,说道:“都起来吧,让宫女擦干净就是。”
声音低低的,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可周围的人都听清楚了。杨鸢洛不由得就感慨,一代帝王,能够为一个女子做到这般,也算是不易。
太后娘娘早就得到消息,已经穿戴齐整,坐在宫中等着墨天昶等人了。
杨鸢洛等人到万寿宫的时候,六皇子墨舒阳已经赖在太后娘娘身边,正在给太后娘娘揉肩。
这位性格单纯直爽的六皇子似乎格外得到太后娘娘的宠爱,祖孙两个人头抵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典故,脸上都是笑呵呵的,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一进门,墨惜月就冲着太后娘娘小跑过去,将墨舒阳挤开,一下子瘫倒在太后娘娘的怀中,急得太后娘娘一个劲儿地嚷“心肝宝贝”:“慢着点儿跑!慢着点儿!仔细摔着!”待墨惜月投到了太后娘娘的怀中,太后娘娘才拉起墨惜月,一面上下摩挲着,一面仔仔细细地查看起来。
末了,还招了招手,叫了宫中的女官过来:“哀家老了,眼也看不清楚了,你过来替我瞧瞧,皇上有没有伤着月丫头哪里?”
那上了年纪的女官也不管墨天昶的脸色古怪,竟然真的走到了墨惜月的身前,仔仔细细地看了,才笑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公主殿下还好好儿的哪。”
太后娘娘舒了一口长气,才对墨天昶说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墨天昶脸色讪讪的,却也不敢顶撞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一手拉过墨惜月在身边坐好,一眼又瞧见了跟在墨祈煜身边的杨鸢洛,顿时就眉开眼笑:“哟,祈煜今天可是给哀家这个老太婆送来了大礼,竟然把媳妇儿也给哀家带过来了。好孩子,快过来,让哀家瞧瞧。”
杨鸢洛连忙几步走上前拜倒:“给太后娘娘请安。”
“好孩子,快起来。”太后娘娘将杨鸢洛拉了起来,一双干燥温暖的手摩挲着杨鸢洛略微有些凉意的双手,眉头皱了皱:“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杨鸢洛乖巧地笑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是皇上下旨,让妾身陪同西秦来的贵客游览京城,一睹我南储风采。今日西秦的太子殿下恰好想要微服私访,瞧瞧民间风俗,故而只能穿成这样。”
太后娘娘便又瞅了一眼墨天昶,说道:“陵城他们几个兄弟是做什么的?竟然让一个女子抛头露面!”
墨天昶连忙唯唯诺诺,连声称是,心里却开始抱屈,要不是厘陌一直坚持,他哪能这么做呢?
正好就看到墨舒阳一脸憨笑地看着撒娇的墨惜月,墨天昶就把气给撒到了墨舒阳的身上了:“什么时候进的宫?怎么也不知道去给朕请安?”
墨舒阳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想给父皇请安来着,但是听高公公说,父皇正在责罚月儿,便先给太后娘娘请了安,又去了母后那里,给母后母妃并众位娘娘都请了安,回到御书房,父皇还在责罚月儿,孩儿不得已,只好回到太后娘娘这里了。”
一听说墨天昶竟然惩罚了墨惜月那么久,太后娘娘又不高兴了:“自己心里不舒服,就拿着儿子女儿发火,哪天你要是不高兴了,说不准连哀家这个老太婆也要被你罚呢!”
墨天昶连忙请罪,看得墨舒阳和墨惜月两个人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