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想挥开她的手又碍于她的身份而不敢妄动。
“啊?对不住,我以为有什么东西在”元绿袖收回手,随意扯个借口。
虽明知元绿袖眼盲,但李捕头等人也没胆当着她的面揭穿她的谎言,只能尴尬不已的干笑几声。
“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元绿袖与他们行个礼便匆匆离去。
“慢走。”李捕头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教人声给抹去。
元绿袖一直走到洛水河畔,人声渐远,纷扰亦减之时,才缓下脚步。
河流的味道溜进她的鼻息,凉凉的风夹带水气而来,让她心平气和。她伫立于桥头,出神凝思。
封锁的记忆不试曝制地出闸,占满元绿袖的思绪“你根本不是出自真心的”
“你才几岁就学会说这种话了?是谁教你的?”
“你床底下那些戏曲传奇教的!”
“我教过你乱翻东西吗?当心我把你丢”
“丢掉是吧?我就知道你很想这么做。”
“绿袖儿,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反正我讲不讲道理,你还是会丢下我一个人”元绿袖低喃。
忽感颊上湿凉。扬手一碰,才发觉自己流了泪。
“怎么流泪了?”她自问,指尖沾上的泪珠因风而于,不留痕迹。
挺直背,抹去脸上的湿意,傲然地迎风而立,风吹高她的衣摆、发梢,却吹不走她心底的阴郁。
忽地,风中传来阵阵的低语
““它”来了”
““它”为什么来?怎么会来的?”
“不知道,只知道“它”一来就让不少东西死掉。”
“废话,谁能跟“它”比啊?我们靠近“它”连力量都会被削弱,何况是那些无知小物想要攻击吞噬“它。””
“洛阳会不会因为“它”的到来而转变?”
“洛阳早就变了,不,不只洛阳,全天下都变了”
“是啊,变了,你们也无立足之地了。”
“你啊”“救救命啊”白光乍显即敛,那阵低语随着白光的起落消失在惨叫中。
平抒衡舔了舔指尖的血腥,残虐邪佞地扬起唇角,玉般的俊容有着冰削般的冷酷,朗朗清音说着无人能解的塞外语言:“哎呀,我怎么一到洛阳就大开杀戒?”
他的自语隐没在风的吹拂里。
“这样是不对的,我得先办正事才行。”平抒衡眸光落至在桥上发愣的元绿袖身上,透着些许难解的复杂光芒,再三顾盼后,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身影消逝在风中。
元绿袖一脚踏进布政史官邸大门,即感到那强烈的白光自大厅透出,心一惊,提剑飞身冲进厅内“含光”出鞘,剑锋直到白光刺去。
“铿”的一声。那人面对元绿袖的突击不过是将展开的扇合起,手腕一转,扇骨与剑锋相抵,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似轻盈的一击,实则将元绿袖这一剑的气全数化尽,元绿油只觉自己的真气一空,未能补足之时,那人的扇子夹带真气缠上元绿袖的剑,与之缠转了几圈后,以一个突来的横向之姿,将她的剑连撞带扫地往旁一带,而元绿袖的身子也跟着剑势往旁横去,一个踉跄,剑落人倾倒,在跌坐地面之前,有个力道捉住了她的手,让她免于出糗。
“放开我!”元绿袖挣扎着要甩开他的扶持。
“大人,咱俩真有缘,又见面了。”他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饱含笑意的话语听在元绿袖心底只有火上添油之嫌。
“你是何人?为何在大人府中?”不等他回答,元绿袖甩开他的扶助,跃离他一大步,朝外大喊:“来人啊!”“绿袖。”有人赶在元绿袖命人动手拿下他之前出声阻止“平公子是大人的客人,不得无礼。”
“赵师傅,他”元绿袖逸去话尾,狠“瞪”一眼平抒衡,才挥手要听命而来的手下离去。
“我来介绍,这位是平抒衡平公子。平公子,这位是大人的护卫,元绿袖。”赵仁之与元绿袖同为詹庆仁的左右手,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元姑娘。”平抒衡朝元绿袖行礼,笑意盎然地问道:“敢问元姑娘为何蒙着眼?是否有伤?”
“与平公子无关。”元绿袖冷冷回道,别过脸不愿接触他散发的白芒,听他语间含笑,她莫名地觉得生气。
“绿袖。”赵仁之对于元绿袖的无礼皱眉轻斥。
“赵师爷,无妨,元姑娘有如此真性情,实为难得。”平抒衡好人做尽,这番话倒数落了元绿袖不懂礼数,连带地也损了让他久候不至的詹庆仁。
平抒衡不在意元绿袖的无礼,反正她为何蒙眼他清楚得很,会问出口不过是下意识的想逗逗她罢了;倒是赵仁之唤元绿袖的名字让他脸泛不悦。
这老头子都几岁了还想在口头上亏人家丫头?平抒衡眉一扬,邪眸微眯,险恶的瞪着赵仁之。
当初他将绿袖儿带到洛阳来,可未曾期待她会长得如此标致,更未曾预期她能独当一面,即使在他封锁了她的记忆,使她成为普通人后,她仍出乎他意料之外地美丽、强悍。
同元绿袖低声说话的赵仁之感受到平抒衡的视线,不由得脸色一变,可再朝他望去时,只见他笑容浅浅,好似适才的恐怖眼神是他看错,他虽说服自己是错觉,可残留于心上的那份恐怖却是久久不褪。
于是,他找了个借口“绿袖,你同平公子聊聊,我去请大人,大人大概又看公文忘了时间。”
“赵师傅,我”同他没啥好聊的。元绿袖话没说完,赵仁之老早溜走,整个大厅只剩下在门口站岗的家丁和他们两人。
“元姑娘的性子真直爽。”平抒衡笑望元绿袖垮下的嘴角,扇子悠闲地扇呀扇,他周身的白芒也跟着他扇扇的动作而有所变化。
“你能不能别再扇了?”元绿袖看不见平抒衡的模样,只看得见他发出的白光,那白光的闪烁严重影响她的心情。
“咦?你知道我拿扇子呀?”平抒衡像是要确认元绿袖真的看不见似的,更加大力的扇着扇子。“元姑娘的眼睛是受伤吗?好端端的蒙着眼多不便呐!”
“平公子,在下的眼睛不劳公子费心。”元绿袖莫名的心烦气躁,想对他来个“眼不见为净”偏生她得留在大厅当陪客。
“元姑娘。”平抒衡终是停止捉弄她,正色唤道。
元绿袖不作声,候着他的下文,却久候不得,只好开口“有事?”
“元姑娘是否对在下没有好感?”平抒衡见她气息紊乱,明显是因心绪浮动而造成。
元绿袖结舌,好一会儿才找到话“平公子太过敏感了,在下与你初识,只是君子之交,何来没有好感之说?”
“喔”平抒衡凝视着元绿袖阴晴不定的容颜,想着她应该完全忘了自己才是,可她显露出来的厌恶如此明显,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当初封住的记忆是否有宣泄的疑虑?“元姑娘除了适才在酒楼,可与在下见过面?”
“没有。”元绿袖思忖着才没那么倒霉之前就与他打过照面。
“那元姑娘是因”
“平公子别再唤元姑娘,在下听得陌生,很少人如此称呼在下。”元绿袖打断平抒衡刻意的称谓,莫名地觉得憎恶。“公子直呼在下的名字便行。”
“绿袖儿?”平抒衡试探性地轻叫。
元绿袖身子一战,心惊不已,全身的鸡皮疙瘩掉满地,顾不得礼节地喝着:“姓平的,你刚刚叫的那个恶心至极的名字是谁允你唤的!”
绿袖儿听得她打冷颤,全身无力,一把无明火直冲上脑门,当下她什么理智、冷静、临危不乱、谈笑风生全包成一团丢到不知哪座山去了,只想着如何将平抒衡大卸八块、煎煮炒炸、清蒸红烧
脑子里打转的全是将平抒衡处以极刑的想法,但她却不知这些想法从何而来,她又为何如此讨厌平抒衡;只觉一遇上这个人,她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
这种失控非她所愿,她害怕这种反应。
“绿袖你呀。”平抒衡忧虑地看着元绿袖对“绿袖儿”这三个字的反应,暗想极有可能是他的封印出了问题,才会让不该对任何有关于他的事起反应的她,对一些两人曾共处的琐事起反应。
“若在下没记错,方才是你要我直呼芳名的。”
此趟前来洛阳,有更重要的待办,而与绿袖儿的相遇,是意外,却也是个令人欣喜的意外。平抒衡目不转睛地凝望元绿袖覆眸的容颜,有个冲动想拆下她的蒙眼巾,瞧瞧她那双灵动百变、总专注地看着他、诉说着内心掩不住情感的蓝眸
他扯动唇角,为自己这个突生的念头感到好笑。那是不可能的。
“没错,”元绿袖缓下剧烈的呼吸“是我要你直呼我名。”
可刚才他明明不是唤她“绿袖”而是另一个带有亲呢感的名字,那让她打从心里发寒,下意识排斥的名字,她连想起都不愿意。
“还是在下称你为元姑娘,你会自在些?”平抒衡神色自若地看着元绿袖抹去额上的冷汗、唇儿轻颤、惊疑未定的模样,眉头紧锁。
他没想到才几年,自己的封印竟开始失效,若非此次他因“要事”前来洛阳,遇上她,再过几年,封印岂不自行解除?
到时平抒衡不敢想像到时的元绿袖会做出什么事?
但他下的封印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不可能解开,除非他死
这事暂且搁下,同詹庆仁谈的事较为紧急,平抒衡在心中做了先后顺序的调整。
“不,这样我会更不自在,公子还是直呼名字来得好。”元绿袖听到脚步声由远至近,大松口气,起身说道:“我想是赵师爷带大人来了,在下先行退下,嘱咐厨房做些茶点送上,告辞。”
接着,她避之唯恐不及的离开大厅。
平抒衡尚来不及应声好,她的身影已隐于回廊间。扬起唇角,扯出个淡淡的笑痕,折扇轻摇,邪眸微敛,一派地悠闲自在,预备打一场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