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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姬产后身子虚弱,因为生产时出血过多,气血不足,不能伤风,先帝便日夜陪同,亲自送汤喂药,嘘寒问暖,连朝政都懒得过问,范如烟每日每夜都在恨,都在嫉妒,都在想方设法将那孩子害死,你夺走了我的夫君,我便要夺走你的儿子!可就是没有时间,那孩子白天夜里都有人陪着,生人、熟人都近不得身。
范如烟心里突然想了一个法子来,她听闻有一种蛇,受过训练后可以闻笛声听指令,既然人近不得身,那就让蛇去解决这个孩子。
还记得那天是七月末,正午时热的如同下火一般,午饭后整个皇宫都在昏昏入睡,守门的太监都窝在阴凉处打盹去了,范如烟将宫外一个养蛇人化妆成了太监混入皇宫,重金买通养蛇人吹笛指使蛇咬伤韩姬的孩子。
一条白色的扁头蛇,带着让人眩晕的白色花纹,悄无声息地蜿蜒前行,吐着信子即使不听,看上去便让人头皮发麻,微弱的笛声在指引着那条蛇向着那孩子的屋子里爬去,越过窗户,爬向床边。
计策是成功的,当日陪在那孩子身边的一个乳母两个宫女都被蛇咬死,她们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脸色发紫,浑身僵硬,只可惜那孩子被乳母死死的护在身下,毫发无损,除了大声的哭喊受了些惊吓罢了,后背都被咬烂了的乳母一直没有放开怀里的孩子。
孩子虽无恙,可韩姬却因为去看孩子的路上见了风复发产褥热三日后离世,范如烟第一次面对被废,也是从那以后,她几乎一直都面临着被废的危机,衣食住行、说话行动,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成为她被禁足或打入冷宫的缘由。
若不是当年老太后临死前永不废后的懿旨,恐怕她已经死上一百回了,也不会坐上太后的位置。
华姑姑在为范如烟脱鞋,软软的床榻一躺上去便好像是掉进了记忆的漩涡,好像躺在永延宫中那冰冷的床上一般,自打韩姬死后,宫里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女人,每一个都很像韩姬,有的是眼睛,有的是嘴巴,有的是声音……数都数不清。
可她们没有一个像韩姬那般受尽宠爱,每一个都是小心翼翼的在模仿,就像卢映雪,她会跳舞,据说舞姿和韩姬很像,便曾经很有心思的去学韩姬常舞的‘秦王破阵曲’,讨先帝的欢心,很显然她得宠了,诞下子嗣,封为丽妃。
范如烟始终也不明白韩姬那样冷冰冰的女人有什么好的,在记忆里,她是清冷的,颦蹙的娥眉,再美丽也是有着无尽的忧思一般;她不爱说话,甚至面对先帝也是沉默的,自恃宠爱便对皇上若即若离,再多的恩赐和封赏也是欢喜不起来。
倒是死的时候,她哭的很可怜,看着那哭嚎的孩子,在先帝的臂弯里不停地挥动着小手,她哀求着,“求求你,让他活下去!让他活下去!”
从范如烟认识骆晗那天起,韩姬的死是她第一次见他哭,而且哭的泣不成声,声泪俱下,涕泗横流,几乎晕厥,抱着孩子不知所措,直到韩姬闭眼,他的怒号在宫中久久未散。
韩姬离世,先帝也病了,辍朝百余天,甚至满朝文武,世间百姓都在担忧,皇帝是不是就此会随着韩姬西去了,如果真的如此,唯有太后带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临朝,至于那孩子——那孩子……范如烟睡了,紧皱着眉头有些不安的睡了。
妙龄撇了撇嘴,继续说道:“小姐,也就是您善良单纯,外面的人都说,那叶氏女最会狐媚男子,当年引诱骆骐骏,现在勾引陛下,居然还痴心妄想成为皇贵妃,眼看着小姐就要入宫封后了,她这不是痴心妄想么!”
“就是!”华龄都没让话落地,“咱们小姐可是宰相府的千金嫡女,清白尊贵,岂是她那种人能比的!”
黄静嘉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心底里却是和妙龄、华龄想的别无二致,她是相府千金,尊贵无比,被皇上钦点为皇后,一个沦落风尘,身世不清不楚的女子,也能撼动得了自己的地位,简直是不自量力。
黄静嘉选了一根白色的羊脂玉簪子,雕着祥云的图案,皇上字云海,自打她知道之后就对一些含有‘云’形的东西格外的喜爱,娘亲还说她这分明就是爱屋及乌。
一想到这里,黄静嘉的脸竟微微发红了起来,再过几日,她就要入宫了,从此侍奉陛下左右,总领六宫,成为整个王朝的女主人。
“嘉儿,今日胭脂用的格外好,面色红润!”黄静嘉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连母亲走到身后都没有察觉,直到母亲说话,她一抬头才从镜中慌忙的看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