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恶贼自当年被老主人撤职之后,便远赴西南,改名换姓,表面上是经营皮货、药材、珠宝的商人,实则却是西南绿林道上的枭雄!”
罗三震方自轻“哦”了一声,正待有所询问,但他口还未张,申振秋倏已转朝侯天翔躬身说道:“少主人,厉大年虽非毒害老主人的凶手,却是主谋罪魁,少主人可千万别放过他!”
侯天翔星目神采一闪,道:“申叔可知那下手的凶手是谁?”
申振秋播头道:“这就得要问厉大年了!”
侯天翔点了点头道:“多谢申叔指教。”
剑眉一挑,星目倏射寒电,凝注着万春道:“厉大年,你听见了没有!”
万春没有答话。
侯天翔喝道:“厉大年,你怎么不答话?”
万春仍然没有开口。
侯天翔星目微转,剑眉一皱又扬,道:“万春,你以为这样不开口,便能算完么!”
万春开口了,淡淡地道:“刚才你是在和老夫说话的么?”
他倒真会装糊涂。
侯天翔一声冷哼道:“此时此地,我不是和你说话,还能和什么人说话!”
万春道:“那老夫如何知道,这峰顶上那么多人。”
侯天翔冷笑道:“阁下,别装糊涂了,我问你,刚才的那些话你听早了没有?”
万春哈哈一笑道:“字字不遗,尽入老夫耳中。”
侯天翔道:“如此你怎么说?”
万春道:“不怎么说。”语声一顿又迅道:“你可知老夫刚才为何不答话的原因吗?”
侯天翔道:“什么原因?”
万春道:“原因便是老夫并不姓厉,也从未听过厉大年这个名字,不知厉大年为何许人,所以”语声顿了顿,嘿嘿一笑,道:“你明白了么?”
申振秋双目陡瞪,倏地哈哈大笑道:“这么说,倒是我申老七看错人了!”
万春摇头道:“申振秋,老夫倒不以为你是看错人!”
申振秋双眉一轩,道:“如此,你”万春冷然截口道:“你申振秋这是另有阴谋用心!”
申振秋双目寒电激射,道:“我有什么阴谋用心?”
万春一声冷笑道:“你自己心里应该明白。”
申振秋道:“我不明白,你何妨说出来听听。”
万春冷声简短地道:“嫁祸!”
申振秋双睛暴瞪,怒板而笑,道:“厉大年,你实在够奸猾狡诈的,竟想反咬我一口,这心机也实在深沉令人可怕,高明令人叹服!”
万春突地沉声叱道:“申振秋,老夫是万春,不是厉大年!”嘿嘿一笑,接道:“你说老夫想反咬你一口,老夫又未指说你是凶手,何能说是反咬,又何狡诈奸猾之有?再说老夫既说你是‘嫁祸’,自有说你‘嫁祸’的事实理由!”
申振秋道:“如此,我请问你的事实理由?”
万春阴声一笑,道:“申振秋,你那条左臂是怎样断去的?”
申振秋目射恨色的道:“申振秋承认你一剑之赐!”
万春道:“还加上八成功力的一掌,对么?”
“不错!”申振秋点头道:“你那一剑一掌,虽然断了我一条左臂,内腑也受了很重的伤,但我福大命大,竟并未断魂丧命!”
万春嘿嘿一笑道:“你虽未断魂丧命,但是心中却已经咬牙切齿的恨透了老夫,必定要报仇雪恨,是不?”
申振秋恨声道:“此仇当然必报!”
“这就是了。”万春阴笑了笑,道:“论武学功力,你申振秋皆非老夫之敌,试问,此仇你如何能报得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为了报仇,所以你便借机‘嫁祸’,指说老夫是厉大年,是毒害姓侯的父母全家的主谋罪魁,出此借刀杀人之计,以泄心中的仇恨!”
这活实在有道理,照此说法,申振秋很有可能使的是“嫁祸”之计。
然而,申振秋是这样的人么?
侯天翔虽然不知申振秋的为人,但是“驼老”罗三震却深知申振秋的个性,申振秋决不是这种人!
也就因为“驼老”罗三震深知申振秋的个性,是以万春话声一落,罗三震立即独目精光暴射地道:“厉大年,你理由说来虽然头头是道,但是我驼子却决不相信申七弟”
万春嘿嘿一笑,截口道:“驼老鬼,你不相信那是你的事,老夫说的可全是事实!”
申振秋双眉倏轩,目光微转了转,道:“如此,你能再说说我们当年动手的原因经过么?”
万春道:“那有何不可,只是”
忽地摇头轻声一叹,住口不语。
申振秋道:“怎样?为何又不说了?”
万春冷冷地道:“那种丢脸的丑事,老夫实在不想再提说它了!”
申振秋双眉一轩,冷笑道:“那真是很丢脸的丑事?”
万春沉声道:“申振秋,难道你”忽又摇摇头,轻声一叹,道:“算了,你申振秋虽然不义,很对不起老夫,但,老夫相信那也只是你一时的冲动,何况你已经被老夫剑断一臂,还挨了老夫一掌,几乎丧命,老夫当时心中的怒恨,如今事隔多年,也早已经消了!”
他说来似乎隐隐有物,好像申振秋曾经确然做了很对不起他的事情似的,而他胸襟宽大仁厚,更因事隔多年,怒恨已消,不愿再提说当年!
然而,事实真相究竟如何?那就只有他万春和申振秋两个自己心里知道了。
申振秋忽地扬声哈哈一笑道:“当年之事,既然是我申老七不义,很对不起你,那你还有什么顾虑的,不说出来让在场的天下武林同道听听呢!”
万春凝声道:“申振秋,你真要老夫说,你难道不想做人了么!”
申振秋神色坦然地道:“我申老七问心无愧,自问生平并无恶行,尚还不够‘不想做人’的罪孽,你说出来又有何妨!”
万春嘿嘿一声阴笑道:“申振秋,老夫本已不愿再提说当年那件丑事恨事,但是”语声一顿,倏又轻声一叹,道:“老夫劝你还是休要嘴硬,别逼老夫的好!”申振秋沉声道:“老匹夫,休要再做作下去了,你若然不好意思说,我申老七可要代你说了!”
万春心中微微一震!但表面却故作无可奈何地再次轻声一叹,道:“申振秋,你既逼着老夫非说不可,老夫只好实话实说了!”语声微微一顿,忽地扬声说道:“申振秋,你在老夫‘永乐庄’中担任一级总管,老夫见你平常为人尚称正直,算得上是一条汉子,因而对你另跟相待,十分信任,命你掌管护院后卫之职,哪知,你竟狼子野心,竟然甘冒武林大尽,乘老夫因事外出之夜,潜入老夫爱妾的闺阁,意图非礼,老夫归后,经爱妾哭告,始知经过,当时老夫虽然怒火填胸,恨不得立刻将你诛杀剑下”
“驼老”罗三震闻听至此,忍不住双眉陡轩,独目暴瞪,精光电射,威态吓人地猛然大喝道:“住口!”
万春冷冷地道:“罗三震,你可是不信老夫之言?”
罗三震怒声道:“你简直胡说八道!”
万春冷笑道:“如此,该是老夫冤枉他的了!”
罗三震道:“昔年‘八将’之中,谁个不知申七弟的为人最是豪义正直,哪个相信你这匹夫的鬼话!”
万春嘿嘿一笑道:“罗三震,俗语有云,‘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意思你懂么?”
罗三震独目猛又暴瞪,正要再说什么,申振秋却已朝他摆手拦阻地道:“罗大哥,你别和他枉费唇舌争执了,让他继续说下去好了!”
罗三震威态一敛,独目深注,道:“七弟,这种话你还要让他继续说下去,难道你一点也不”
申振秋目射感激之色地笑了笑,神色坦然而平静地说道:“罗大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小弟自问心无愧疚,可对天日,为何不能让他继续说下去呢!”语声一顿即起,目注万春道:“你说下去吧。”
万春嘿嘿一笑道:“好一个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自无愧疚,可对天日,你申振秋实在不愧是个心机阴深之人。”
申振秋冷哼一声,道:“少废话,说下去!”
万春干咳了一声,继续说道:“当时老夫虽然怒火烧胸,恨不得立刻将你诛杀剑下,但为了颜面关系,同时也恰值各地分号帐务亟待老夫亲自处理,不得不暂作忍耐,直到第三天午后,老夫于处理完各地分号帐务之后,方始得空于是夜二更借口有事,邀你出庄,当时本已决心取你性命!”
语声微微一顿,轻叹了口气,接道:“怎奈老夫生性仁慈,于剑断你一臂,伤你一掌之后,心肠不禁一软,再也不忍对你施展毒手,终于仕你负伤逃去!”
申振秋神色镇定如常地微微一笑,道:“你说完了没有?”
万春道:“完了,事实经过如此,老夫自不会添枝加叶放增你恶行,而你一介昂藏七尺身躯,老夫深信你大概也必不会得抵赖,不承认此一事实经过吧!”
申振秋神色依旧从容平静地淡笑了笑,道:“你说来历历如绘,如此逼真,已是不容人怀疑不信此一事实经过是虚非实,我老七纵有百口亦将难辩撇清,同时,我更不否认,你那位爱妾的确是位艳绝尘寰,人见人爱的人间尤物,不过”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可惜得很,竟忘了她的芳名了,你能提示我一下么?”
万春一时未曾想到申振秋这话中另有用意,毫不考虑地脱口说道:“她是巫山‘逍遥仙姬’洪”话未说完,蓦然惊觉地语声倏顿,嘿嘿一笑道:“申振秋,你好心智!”
申振秋忽地扬声哈哈大笑道:“这也算得是好心智么,你太夸奖我申老七了”声调一沉,接道:“你所言事实经过,虽然颇像煞有介事,但,一个天下武林人人皆知的淫娃,她不去撩拨男人已属难得的奇迹了,何况”
那一直静坐着的“万乘门主”此际突然沉声说道:“万春,那‘逍遥仙姬’她现在何处?”
万春心中微微一凛!忙躬身道:“她已经死了。”
“万乘门主”道:“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万春微一犹豫道:“好像是死于暴病!”
“万乘门主”道:“所谓‘好像’,那也只是你的臆料,并未能查看出她真正的死因,是不是?”
万春点点头道:“门主明见,事实正是如此!”
“万乘门主”一声冷笑道:“本座倒很清楚她的死因,你要听不?”
这话大出万春意外,万春身形不由一震!未敢即时答言。
“万乘门主”接着又道:“她是被人以内家真气传注阴脉阻塞而死,你相信不?”
万春心中不禁骇然地道:“这个”
“万乘门主”道:“你不相信么?”
万春垂首道:“属下不敢!”
“万乘门主”冷笑了笑,道:“你能猜到那是什么人下的毒手么?”
万春不是个糊涂人“万乘门主”这么一说,他心中哪还有个猜不到的道理。
他心中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他哪敢说,急忙躬身摇头道:“属下猜不到。”
“万乘门主”道:“你真的猜不到么?”
万春垂首道:“属下不敢说谎!”
“万乘门主”一声冷哼,道:“那人就是本座!”
万春心中虽已猜到是“万乘门主”下的毒手,但是,此刻经“万乘门主”亲口说来,他身形仍不禁倏起剧颤!又惊又骇!
“万乘门主”却接着又道:“你知道我为何杀她吗?”
万春垂首道:“想必是她冒犯了门主。”
“万乘门主”道:“你知她是如何冒犯我的么?”
万春嗫嚅地道:“这个属下不敢妄加猜测!”
“万乘门主”一声冷笑道:“因为她竟然自不量力,大胆对我施展狐媚色相,妄想迷惑我!”语声一顿即起道:“你说她该不该杀?”
万春连忙点头道:“该杀!贱淫妇实在罪该万死!”
“万乘门主”声调忽地一沉,道:“万春,你身为本门‘二君’之一,身份超然,只在本座之下,竟然在‘永乐庄’内暗纳污秽,如今复敢在天下武林同道之前公然承认那淫妇是你爱妾,这等行为,简直丢尽本门的颜面,玷辱本门的威誉!”语声一顿即起,叱道:“你知罪么?”
万春心胆一寒,身躯不禁机伶伶打了个冷颤,惶恐地躬身垂首道:“属下知罪了!”
“万乘门主”哼了一声,道:“那么我问你,申振秋他果真对那淫妇有非礼之行么?”
万春嗫嚅地道:“这个”
“万乘门主”沉声道:“说实话!”
万春知道不说实话已是不行,只得咬牙点头道:“没有。”
“万乘门主”道:“那么你和他动手的原因是什么?”
万春不禁默然无语以答。
“万乘门主”冷笑了笑,突然目视申振秋道:“申大侠,还是请你说吧。”
申振秋微一犹豫道:“申某之言门主能相信么?”
“万乘门主”微微一笑道:“我如果不相信,也就不会得请你申大侠说了,申大侠尽管放心直说就是,当信者,我决无不信之理!”
申振秋双目异采一闪,道:“如此,申某遵命。”接着轻声嘘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万春本名厉大年,原系昔年兵部尚书侯公身边‘八将’之首,侯大人治军素严,但严而不苛,且赏罚严明,为人生性正直,铁面无私,更是天下军民,朝野人土所尽知同钦者。二十年前,厉大年因触犯军令,论罪理当问斩,经我等七将兄弟苦苦求情,侯大人终于破例格外恩准免其一死,不过罪虽免,活罪却绝难宽贷,着令杖刑八十军棍撤职逐去!”
“万乘门主”道:“罪当律斩,所犯定必十分严重,但不知他所犯是”
申振秋目光瞥视了万春一眼,摇头道:“此事尚请门主原谅。”
“万乘门主”笑道:“因是无德恶行,所以不便说,是么?”
申振秋肃色道:“事情已成过去陈迹,他也已经受过八十军棍的刑惩,门主请勿再多问了。”
“厉大年所犯军令,是否是‘无德恶行’?”
申振秋虽来点头承认,可也未予辩解否认。由此“万乘门主”已知自己所料可能并无多大差离,于是便目注申振秋微微一笑,颔首说道:“如此,申大侠请继续往下说吧。”
申振秋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七年前,厉大年突然想起昔年刑杖八十军棍之恨,意思报复,要派人前往金陵城内杀害侯大人全家满门,事为申某获悉,力劝阻止不听,因而翻脸动手,申某不敌,被他剑断一臂,背心挨了他一掌,伤及内腑,负伤奔逃至深山之中,疗伤三月,始得痊愈,伤势虽愈,双腿却患了麻痹之症,一身功力尽失,直到年前,幸遇一位前辈奇人给予灵药,复以内家真力相助,始才恢复一身功力!”
“万乘门主”双目突射寒电地射视着万春,沉声道:“万春,申大侠说的可是事实?”
万春虽想摇头否认说不是,可是,他不敢,只得垂首嗫嚅地答道:“属下该死,但”
“万乘门主”倏然截口道:“如此,你也果真是昔年侯大人身边的‘八将’之首厉大年了?”
万春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万乘门主”接着又问道:“你派去毒害侯大人的那凶手是谁?”
万春答道:“是‘飞狐’许竹风。”
“万乘门主”突然沉声喝道:“许竹风!”
一名黑衣蒙面人应声心怀懔惧地走出,躬身道:“属下敬候门主渝示!”
“万乘门主”望了许竹风一眼,倏地目注侯天翔,朗声一笑,道:“侯阁下,父母血仇不共戴天,他两个,一个是主谋,一个是凶手,现在我便把他们交给你,如何处置,悉凭尊意!”说着倏地一抬手,两缕指风直射厉大年和许竹风二人,封闭了两人的穴道,突又沉声道:“池总管听令!”
“豹隐庄”右总管池梦雷应声大踏步走出,躬身道:“属下敬候门主谕令。”
“万乘门主”一摆手道:“把他两个送过去,交给侯大侠。”
池梦雷应声道:“属下遵谕。”探臂伸掌提起厉大年和许竹风两人,朝侯天翔那边走了过去。
侯天翔连忙向罗三震吩咐道:“驼老请接下他两个。”
头一抬,向池梦雷道了声“劳驾”旋即目注“万乘门主”拱手一揖,朗声道:“多谢门主成全之德。”
“万乘门主”也拱手一揖还礼,道:“侯大侠请勿客气了。”语声一顿,接道:“如今你心愿已了,该我们动手一搏高下了,拳、掌、剑三场,先较哪一场,由你决定!”
侯天翔心中这时对“万乘门主”已经生起极大的好感,闻言,星目异采电闪,微一沉吟,道:“我们顺序相搏,点到即止,一方如果连胜两场,则第三场便免去,门主以为如何?”
“万乘门主”颔首扬声一笑,道:“好!我们就这样决定好了!”话落,身形微长,已离座飘落场中。
侯天翔也立即长身离座飘起,落在“万乘门主”对面七尺之处,神定气闲,岸然卓立。
“万乘门主”抱拳一拱,道:“侯大侠请!”
侯天翔抱拳一拱,含笑道:“门主请!”
于是,双方同时出手,仲臂探掌,招式如电,一发即收。
旋而二人立又迅快的出手,展开了一场抢攻激搏。
这两个年青的盖世高手,出手招式,莫不奇妙绝伦,暗含无穷变化,变招换式之间,快逾电闪迅疾无俦。
只看得一众天下武林群雄目眩神摇,眼花缭乱,无不心头凛骇暗叹,大开眼界,叹为观止!片刻工夫之后,两人已经激搏五十余招,陡闻“嗤”的一声,裂帛轻响,两条人影一合倏分,同时飘退八尺卓立。
群雄定神凝目一看,两人手里全都抓着一条碎布。
侯天翔的右袖被撕裂了一块“万乘门主”的胸襟却少了半尺多。
这情形很明显,因为部位的不同“万乘门主”输了。
侯天翔不欲令“万乘门主”难堪,朗声一笑道:“这一场不分上下,彼此乎手。”
照理“万乘门主”他应该点头承认侯天翔这句“平手”之言才足,哪知,他竟然忽地一摇头道:“不对!我输了!”
侯天翔不由微微一怔!剑眉微皱了皱,旋忽星目异采一闪的道:“门主你这是”
“万乘门主”截口道:“侯大侠,你这番好意我心领了,输就是输,可是丝毫讨巧不得,当着天下武林千多双眼睛,我好意思讨这个巧么!”
侯天翔不禁神采飞扬地朗声哈哈一笑,道:“门主这等胸襟,实在令我侯天翔心折,由衷的钦佩,你既然这么说,我侯天翔只好老起脸皮说一句‘承让’了!”
“万乘门主”淡然一笑,道:“别客套了,请准备较”
他话未说完,顶多二十多丈高的一座峰头上,蓦地暴起一声沉喝,道:“不行!这一场应该不算!”
喝声中,一条人影恍如天神下降地飘然降落地上,赫然也是个黑巾蒙面的黑衣人。
这黑衣蒙面人身形落地“万乘门主”连忙抢步上前躬身一拜,道:“孩儿见过义父。”
黑衣蒙面人冷哼了一声,倏然沉声道:“信勇,你眼睛里还有我这个义父么?”
“万乘门主”躬身答道:“孩儿怎敢!”
黑衣蒙面人道:“既然不敢,为何违命?”
“万乘门主”心中暗暗一震!道:“孩儿并未违命。”
黑衣蒙面人一声冷笑道:“如此,我问你这第一场之搏,你尽了全力没有?”
“万乘门主”道:“孩儿自问已经尽了全力了!”
黑衣蒙面人道:“真的?”
“万乘门主”道:“孩儿焉敢谎言欺骗义父!”
黑衣蒙面人冷笑了笑道:“你使用了‘枯骨掌’没有?”
“万乘门主”道:“孩儿没有。”
黑衣蒙面人道:“为何不用?”
“万乘门主”朗声说道:“枯骨掌出必伤人,中人无救,孩儿既已与他相约点到即止,岂能失信背约,是以未用。”
黑衣蒙面人道:“你怕背信,不忍伤他,是么?”
“万乘门主”点头道:“是的。”
黑衣蒙面人忽然阴声一笑道:“你可知道,你不忍伤他,便就违逆了义父的命谕,也就辜负了义父十多年的心血期望”双睛猛睁,倏然挥掌,喝道:“留你何用,去吧!”
“万乘门主”做梦也料想不到,调教养育了他十数年的义父兼恩师,竟会对他突下毒手,一时未防,身躯立被黑衣蒙面人一掌震飞五丈,口喷鲜血,摔躺地上,昏死过去。
侯天翔见状大惊,身形电射,俯身探臂抱起“万乘门主”的身躯,飞掠而回。
黑衣蒙面人本欲出手阻截侯天翔,奈何他慢了一步,人影电闪横空中,少林十二“罗汉”、“金翅大鹏”西门延吉、“一剑断魂”段伟雄、“九指神君”成毅恒、“玉罗刹”方昭容、病、酒二丐等十八名高手,已将他围了起来。
突然一声宏亮的佛号,起自黑衣蒙面人适才降落的峰顶上,一名鹤发童颜的灰袍老僧,身形有若巨鸟空降般地缓缓飘落场中。
黑衣蒙面人一见灰袍老僧,身形不禁做做一震!道:“老和尚来此做什么!”
灰袍老僧双掌合十道:“孽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该是放下屠刀,随老僧去的时候了!”
黑衣蒙面人嘿嘿一笑,道:“老和尚何其-嗦!”
灰袍老僧道:“老僧但求施主放下屠刀,皈依我佛。”
黑衣蒙面人道:“老和尚还记得昔日所言么?”
灰袍老僧白眉微轩道:“施主当真要老僧舍却这具臭皮囊么?”
黑衣蒙面人道:“老和尚连一具臭皮囊都舍不得,何谈其他!”
灰袍老僧双目陡张,袍袖微拂,和风过处,黑衣蒙面人身形机伶伶一颤,倏然伏身下拜道:“弟子叩拜恩师。”
灰袍老僧宝相庄严慈祥地道:“你已经悔悟了么?”
黑衣蒙面人道:“弟子已经悔悟,愿随恩师去了。”
灰袍老僧宣了声佛号,道:“你可以起来了。”
黑衣蒙面人长身站起,恭敬地垂手肃立一边。
灰袍老僧目光转朝仍在昏迷中,正由“酒丐”行功疗伤的“万乘门主”望了一眼,迈步缓缓行了过去,伸手在“万乘门主”头顶抚摸一遍,低喝道:“从此还尔本来!”
声落,转向黑衣蒙面人道:“如今你该宣布他的身世,随为师的走了。”
黑衣蒙面人恭敬地答道:“弟子遵谕。”一顿,转向侯天翔说道:“侯少侠,他就是令胞弟‘天威’!”
侯天翔闻言,神色不由愕然一呆!就在他愕然一呆之间,灰袍老僧已带着黑衣蒙面人,步若行云流水地飘然而去。
一阵细如蚊蚋的声音传入侯天翔的耳内,道:“侯少侠,其中详情,询问令弟即知。”
五天之后,金陵城外,巍巍的钟山之麓,那座占地百数十亩,新落成的“武林状元府”门前,并辔驰来了两匹白马,马背上,端坐着两位面貌一样的白衣书生。
他两位正是这座“武林状元府”的主人公,侯天翔、侯天威兄弟。
当晚“武林状元府”中筵开百席,天下武林各派群雄齐集,宾主尽欢!
从此“武林状元府”领袖天下武林,侯天翔、侯天威兄弟俩声誉满寰宇,为武林开创了一段平静的岁月。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