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的主意,所以这位四夫人就想把花园占下。已是大厦将倾地时候,她们还在这里争夺,可怜相公为了保全相家还在奔波,真真微微叹气,笑道:“四太太还请暂耐几日。我爹听说这两日就要来家,等我禀过他老人家再收拾屋。”
那四太太竖起眉道:“你怎么这样不懂事。”
真真白了四太太一眼,站起来把孩子交给奶娘抱走,冷冷的道:“尚家的房子岂是相家人说要住就住地,不当问问主人么?”
相三已是一路飞奔进来,喊道:“真真!”他脸色苍白,脸上还有泪,真真跟四太太都唬了一跳,猜到京里必有凶信,一左一右扶着他。
相京生泣道:“四娘,叫家里人都去庄上罢。”又吩真真:“你使人速去买白孝布,叫厨房备三牲。”
四太太使帕子捂着脸哭起来,坐在地下不肯起来。相京生叹气,叫人去喊那几位姨太太来扶她。拉着真真避过一边,道:“快使人合你姐姐说知,马上就走,等不得小雷来接了。叫她们自去避一避。我今日才晓得原来我们家生意一大半是国舅家的。如今我爹跟兄弟们都在大理寺,我们还不晓得能不能脱身呢。叫你姐姐她们自去回避去,休叫我们牵连了。”
真真本来害怕,到了退无可退地时候,不晓得哪里生出来一口气顶上来,镇静地点头道:“你去庄上,家里交给我,我安排好了,就去寻你。”
相京生深情的看了眼娘子,听见院外边一阵一阵地哭声传来,跺跺脚道:“我去了。”接出去。
真真退到卧房,把使女们都召集起来,道:“翠墨,去叫人照着两边人头备孝服,再多一二成备吊孝,翠依,去码头跟林大叔说,今日晚上把小船都划过来。翠月呢?”
翠墨道:“翠月去大小姐那边了,听说亲家老爷合大姑爷吵,不想去南洋。”
真真苦笑道:“不去最好,吉祥你去那边说,叫我姐姐她们不要顾着这边了,速收拾东西晚上悄悄儿坐船走罢!”吉祥一溜烟去了。各人都领了各人的差使散开。
真真想到相京生穿的还是色衣,忙忙的开箱寻素服。一边叫使女送过去,一边自家换衣裳。
她这里还没有换完,相莺莺扶着李青书如飞般寻来。问道:“妹妹,怎么了?”语音才落。看真真已是换了素服大家明白。
李青书叹一口气道:“相家人多心杂,想必南洋是去不成了,你们两口儿合我们同去湖南罢。”
真真略一思索,点头道:“好,我这边箱笼现成。我已是叫林大叔晚上划船到小码头。姐姐,我还要去相家庄,我家小团子交把你。”
尚莺莺会意,道:“叫奶娘收拾跟我走。”
真真看着姐姐把孩子抱在怀里,带着几箱衣服并奶娘出门,方才两腿一软,坐倒在门槛上。翠月过来扶道:“小姐?”
真真摆手道:“叫翠墨来。”
翠墨一路小跑进来,道:“都吩咐下去了,小姐。你还在院子里略坐坐,那边院子里的人还没走*光地。都在收拾箱笼。”
真真苦笑摇头,想到相京生晚上出门。那黄贵妃娘家离着苏州也有八十多里地,他连夜来回只怕撑不住。取了只参切成细片煮了一碗水。取西洋小银酒壶灌了两壶叫一个使女带着。听得打听相家人第一拨才动身,第二拨还在守箱笼。她转回来又到厨房。看着厨娘们烙了几张饼,想了想,叫她们多做烙饼。
这里第二拨相家人才走,买的孝衣白绢白幔帐等物才运到,真真到船上看验过,一边发银子,一边叫送过相家庄去。李青书勿勿出来,送真真并翠墨翠月两个去相家庄。真真就把家里都
托给姐夫搬,连也不回坐车过去。
且不提这边李青书两口子看着两边搬家,只说相家庄上哭声一片,一共也有十一二位姨太太,大大小小二三十位相公子,听说相老大人并几位相小大人都在大理寺自尽,唬得只有哭,都拉着相京生的手问去南洋地船何时来。
相京生一夜不曾睡,又是滴水未进,心里又急又怕,叫这群人挤在当中七嘴八舌哪里忍得,眼一花就晕过去。相三夫人跟相四夫人没得法子,只得把他移到外书房里小睡。真真一进大门听说她相公晕倒,吩咐翠墨道:“那些物事只怕还有一会才到,你去码头处接着。”夺了放参汤并点心的小盒子径去外书房。
相京生睡在外书房一张软榻上,只有一床薄被搭在身上,房里虽有炭盆,却是热气。真真扑到相京生身边,轻声道:“相公,醒醒。”
相京生没有睁眼,轻声道:“你叫翠月在外边守着,关门。”
翠月听见,早带着针儿线儿退出去关门。
真真带泪笑骂道:“我只当你是病了。”一边抹眼,一边取酒壶与他。相京生爬起来,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原来是参汤,虽然他不爱这个,却是大口咽下。真真早取了一小块糖与他,道:“含着,这里还有几块饼。”
搬出一个厚锦盒,揭开来看时,还是热地。相京生狼吞虎咽吃了大半盒,又把那壶参汤也喝下,才缓过气来,打了个饱嗝道:“又能撑一天了。你合李家说了没有?”
真真点头道:“我姐姐他们去湖南庄子上。我把小团子交给姐姐了,叫连我们家一同搬去。”
相京生心头一松,点头道:“这样极好,等会叫你几个翠带人回家,这里只我们两才好脱身,叫他们使个小船在这边接我们。”
真真脸色才变的红润,闻言又转白,不觉得牙齿咯咯打战。
相京生把娘子搂在怀里,叹气道:“真真,是我对不住你。我原不当把三娘四娘她们带到苏州来,要是直接带去松江就好了。”
真真摇头道:“天有不测风云,只是就咱们两个走,他们怎么办?”
相京生苦笑道:“他们原先都是不肯去南洋的,只说爹还在京里,还有许多银子打点必能无事。这一回要看老家的二堂叔可有骨气了。若是他还能挡一挡,咱们这边一时还不得散,他们要分这个相家庄并苏州的产业,我们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门外传来翠月骂针儿地声音,真真忙道:“有人来了。”
相京生重又睡下,真真坐在他身边只拿袖子揉眼睛。来的却是相八公子,推开门看相京生还睡着,问道:“三哥还不曾醒?”
真真红着眼圈点头。相八跺了两下脚道:“偏是这样急的时候,三嫂,三哥醒了叫他到厅上来。”一路摇着折扇去了。还冲翠月飞了个眼风儿。
待他走远了,翠月安排针儿守在外院门,带着线儿进来。真真就叫她们两个去寻翠墨,又叫备只小船在左近候他们。翠月跟针儿都白着一张脸出门。相京生吸一口气,拉着娘子的手道:“走罢,咱们也去厅上等消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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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