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家去告官呢。没的我把自己洗涮干净送他家锅里煮吃。”跟她姐姐说:“只说我病着,改日病好了就去陪干娘。”
柳如茵出来客客气气回说妹子病重不能出门。罗家也只得罢了,姚滴珠见这计不成,只得叫她姚家一个管家坐在小梅铺子里,远远盯着王家,还好王家的房子无后门,只看着些儿,倒不怕她们走脱。
且说姚员外到苏州小住几日,看那姓罗的女婿极是老实,婆婆也还客气,家里住着的亲戚也都和善,也就放了心回家。自立了新君,原来的税监跟织造都换了人来,对松江几个大户虽然算不上客气,然也说不得有多严厉,松江的布匹买卖眼看着又要兴旺,姚员外两口子每日看着他们家三个儿子。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力气。就是马惊雷,本是想回南海重操旧业,也叫马三娘留住他。苦口婆心劝他:“咱们好容易脱了那营生,又不少吃。又不少穿,姑姑与你在江西也置下田地,你想做生意也好,你想怎么样也好,为何还要回去过那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你若真要去。也使得,替我娶房媳妇,生两三个儿子,马家有后了,你爱去那个什么威尼斯,什么巴黎,都由你。”她是正经旧主人,叫手下把少主人看地严严的,小雷想动也动不了。又张罗着替侄儿娶一个才貌双全的娘子。满松江寻访。小雷恨不得找张大饼一头撞死。
幸好前几日尚家托姚滴珠送信来,小雷才得了脱身地机会。马三娘收拾了礼物送与相家并李家,又备了一份与滴珠的。正要打发小雷去苏州,偏滴珠又使人快马加鞭送信来。
小雷笑道:“姑姑不必去。还是我出头罢。一个小毛贼罢了。若是相三哥在家,伸出个手指头就把他们碾死了。”着意点了几个新投来地人。那旧仆,一个都不曾带,寻了几只船分路到苏州去,小雷叫伴当们在码头处候着,他先到李家去,听说了相家的事,也吓出一身冷汗的,道:“这么说来,怕是大祸临头了呀。”
李青书摇头道:“且看妹夫可能寻到门路。寻你却是留个退步的意思,我们家的船队尽有,然是经了世人眼地,不能动,所以对你。若是不济事,不只要船,还要有落脚的地方,数千人要吃要喝要住,还要能藏的起。”
小雷算算吐舌道:“这么多人,只有再朝南边去了,要寻个大海岛,你们还要备种子农具并生铁等物。我们家那个小岛原住的有一二千人,却是挤不下。”
李青书点头道:“我们已是着手在做了,几只船队都是今秋出海的,并没有捎搭船的客人,货物都是运到琉球变卖,就地换粮食存在琼州。不论相家能不能转危为安,那几家都不打算在中原了。”
小雷笑道:“我说呢,今年太仓好多客人抱怨,我姑姑家的丝绸压了一成价都不好出脱,原来是这个缘故。这是大事,我先叫人去召人手,舍亲处还有些事,须得我亲自办,倒是请尚大姐姐陪我去见见真真姐。”
李青书笑骂:“你如今倒会立规矩,我们陪你走一遭就是。”叫人喊出莺莺来,陪着小雷到相家。真真见到小雷,那为相家提着的心,就放下一半来,不住微笑。
小雷直接道:“真真姐,我家那个表姐,又惹出什么是非来?”
真真笑道:“这回却不是她,是那位王举人王中书,他遇到一伙骗子,吃人家骗了六千两银子去,偏那伙骗子里的两个媒子看中了他,大地合他假戏真做成了夫妻。”她捂着嘴儿笑起来。
她说一句,尚莺莺摇一次头,啐道:“这个姓王的,真该千刀万剐。”
李青书跟小雷都不好做声,由着真真说话。
“那王举人的小姨子却是不肯弃了旧业,先粘着小梅钻营到我家来,叫相公寻人说了她两句,不敢再来,又寻你表姐地晦气,叫她认了你表姐的婆婆做干娘。前几日罗家嫁表妹,你表姐就丢了一只妆盒并占子东西,我们去销赃地所在问过,正是王家小姨子将去换银子地。”
尚莺莺忍不住拍案道:“这个姓王的从头坏到脚,我们不去寻他晦气,是他烧了高香,偏来寻我们。依着我说,打杀了干净!”
李青书按着娘子,安抚她:“你恼什么,从前我不是说与他一个了断,偏你又有害人性命有伤天和。留着看他倒霉才有趣。”
真真微笑道:“姐姐却是替我恼呢,姐姐休恼,我替令亲出主意,叫她把那位小姨子拘到家里去,却不晓得如何。”
李青书听见小姨子这样说,忍不住冲娘子挤眼。尚莺莺也觉得心里地郁闷之气消散了好些,疲乏:“你还打听了些什么?”
尚真真道:“我听说那王举人做生意倒有几分得意,又是买丝,又是贩货。从前我合他一刀两断还罢了,如今他家那个小姨子还想打我相公的主意。我自然不会客气,若是叫苏州跟松江两地不合他姓王的做布匹生意,可使得?”
李青书跟小雷对视一眼。都笑道:“容易。”
尚真真笑道:“王中书不在家呢,现他家还有不少棉花。听人说看守的甚紧,若是叫人趁他不在家买了去,待如何?”
小雷拍掌笑道:“我去,这样好耍地事,我却要去的。真真姐。我船上还有送我家那个表姐的礼物,烦你使个人送去,就说这事我要替她出头,等办好了再上他家门。”
真真就命人去抬礼物,叫翠墨送去,就便看他家是不是把柳青青诱在家。
尚真真从小性子温克,是挨了针扎也不晓地哎哟一声的人,居然开了窍会还礼。尚莺莺极是喜欢,照看了妹子小睡。出来看小厅上小雷跟李青书正在吃酒,她满面笑容走近,对李青书笑道:“我家真真长大了呢。”
李青书也乐。笑道:“想是做了母亲地缘故,如今跟护小狗似的护着她家相公。”
尚莺莺忍不住敲他道:“你胡说。我妹子天生温吞的脾气。从来都是有苦自己吞,如今人家手伸长了。她不再说息事宁人的话,反而能想到报复,可见是真长进了。”
小雷吃了杯酒,皱眉道:“从前我因真真姐不曾嫁相大哥,不好收拾的那个姓王地。倒不如就此了断,永无后患。”
尚莺莺忙道:“使不得使不得,虽然我恨不得叫那姓王的去然,然他总是一条人命,就是他不知悔不改过,杀了他又如何,白叫你真真姐心里背上一条人命?只想个法子叫他做不成生意,搬到别处去就是。”
小雷叹气,道:“真是麻烦。”连连摇头,正好翠墨跟二管家在厅外站着,召他们进来。那二管家就把打听来的事体细细数说一回。翠墨笑道:“那位柳小姐在家妆病呢。王中书却是又到松江去了。正好他家无人。”
小雷眼珠子转了几转,问道:“这么说来,两个柳氏也哄了不少青年男子?”二管家看着自己的手,低头称是。小雷笑道:“李大哥,能把王家两个老的白日支开否?”
李青书想到王素娥,点头道:“使得,我就去办。”
他们三个议定依旧吃酒,到了傍晚,苏家就送信到王家去,说苏家老家来了亲戚,摆酒唱戏,请亲家老爷一家都去听戏。
王老太爷头一个好赌,第二个是好戏,王老夫人不必说,一听说听戏,魂都不在家。偏儿子叫他看着两个媳妇的,却怎么处?想了又想,那个小的她招架不住,就把大儿媳带在身边,叫柳青青看家,他们婆媳几个,连家里的使女都带去苏家听戏去了,只留个煮饭婆并一个长随看门。
柳青青一个人在家,又不敢出门,打发婆子去买菜,她就潜到王老太爷房里翻,翻出六七十两现银来,记着位子又放回去。极是无趣转了许久,只得钻大门门缝里看行人耍子。
却见一个生的漆黑地富家公子,穿着大红的长衫,织金的帽子,雪白地云头履,耍着一把洒金大折扇,摇摇晃晃走过来,在巷口盯住一个有些美貌的妇人地屁股,呆呆地跟到路那一头去。
柳青青看的直吞口水,这个肥羊,只腰间吊地那块碧玉佩也只三四百两,可惜姐姐不在家,不然只消丢个眼风儿过去,包管拖了进来剥光他!偏那个长随有些烦人!柳青青想了想,摸出一块银子与长随道:“我想吃状元楼的烧鸭子,你去买两只来。多的钱把你吃酒。”
那长随接了银子开门去了。柳青青摸摸头发不乱,打开半扇大门,妆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来,等那只肥羊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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