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娥最是胆小,吓得一哆嗦,擦着素娥带来的两个婆子溜出来,几步跑进厨房。真真看她小脸一阵青一阵白,舀一小碗热酒酿递给她,笑道:“吃几口定定神。”
青娥吃了两口,眼睛发酸,索性放下碗,抱着嫂子哭起来。真真慌了神,手忙脚乱拍着她的肩膀问:“怎么了?怎么了?”
青娥使袖子狠狠擦了一把脸,扭头看窗外,两个秦家的轿夫正在外头说话,强笑道:“无事。”缩到灶后看火,低着头不肯再做声。
真真虽然纳闷,到底她是做人家媳妇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锅里酒酿还下着元宵,也由不得她再去安抚小姑子,忙忙的装了一个攒盒,叫小梅送去。自家取了一叠大碗,盛了六七碗送到隔壁,就见那个叫元宝的丫头下台阶,一步一滑的过来,看到真真手里正拿着一碗酒酿,凑过来笑道:“怎么舅太太还要自己做活?”
真真淡淡看了她一眼,把碗递给她,也不说话,转身回厨房又端了两碗出来送给轿夫。元宝自恃身份,不肯和轿夫们坐一处吃,端着碗到厨房,嫌板凳上有灰,指着青娥叫道:“嗳,过来把板凳擦擦。”
青娥老老实实站起来寻了块抹布。那元宝看清是她家主人的妹子,慌的手脚都没有地方放,忙放下碗来接过,讨好的笑道:“哪里敢劳动二小姐。”擦完了要扶青娥坐,青娥摇摇头,又缩回灶后烧火。元宝还想代劳,真真过来,轻轻说道:“元宝姑娘,这里脏乱,还请到客座去。”
元宝这才想起原是夫人叫她来唤舅太太的,忙道:“看我昏了头,我家夫人请舅太太和二姨过去说话呢。”
真真看了一圈厨房,笑道:“如此,还请姐姐帮着看火,我们去去就来。”丢下苦着脸的元宝,拉着青娥出来。就在桂花树上抓了一把雪,替小姑子擦了擦脸,笑道:“好了,方才像个花脸猫似的。走吧。”
青娥磨磨蹭蹭跟在真真身后,进了门又想顺着墙边溜到角落里,偏生王老爹看见,大喝一声:“青娥!谁似你这般缩头缩脑!”跳下来把拉住她的头发,一巴掌甩过去,王慕菲和王婆子都来不及拉。真真却是从来没有想过做爹爹的会舍得打女儿,,王慕菲拉她到边上坐下,好半日她还愣愣的。
王婆子把小女儿藏到身后,对稳稳坐在太师椅上的大女儿说:“青娥还小,又不似你曾读过几年书,到底不如你行事大方得体。”
素娥横了两个婆子一眼,秦府的家人和小梅都退出去,她才开口说话:“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若不打她两下,她就不晓得改!”
真真看小姑子微微耸动的肩膀,心里极可怜她,胳膊才抬起,就叫相公不动声色用力按住,她疑惑的看了王慕菲一眼。王慕菲微微摇头。
王婆子却是想找个台阶下,偏儿子媳妇都不动,只得看老伴。王老爹取了一片玉米松慢慢嚼,仿佛边上哭泣的不是他女儿,吃完了才对真真说:“媳妇,后日我们搬到荷花池去住,你且把你房里动用的物件都收拾收拾。咱们到那边过年。”
真真看王慕菲面无表情,只得站起来含糊应了一声。
秦夫人举起戴了三个明晃晃宝石戒指的左手挡着樱桃小口打了个呵欠,轻笑道:“我来了这半日也乏了,且等爹娘搬到新居再说话罢。”伸出手半日,也不见元宝来扶她,尖起嗓子叫:“元宝!”
真真恍惚听婆婆叫她一般,正想站起来,只见那个元宝飞跑进来,秦夫人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在元宝胳膊上拧了一把,扶着忍着疼的元宝出去。王家人送素娥至门外,真真轻轻推了推慕菲,他才想起袖里那一把赏钱,忙掏出来散把婆子、轿夫,元宝格外给了双份儿。
轿子走了没多远,王婆子迫不及待地问:“是什么?”
王慕菲头疼,道:“赏钱。”
王老爹还不放过他,追问道:“那样一个小包,里头能包几文钱?”
真真含笑道:“不多,都只包了一钱银。”
王老爹虽然心疼,到底不是从他荷包里掏出来的,心里难受咳嗽了几声,把责骂的话都咽到肚里。王婆子的嗓门儿提得极高,如锅铲刮过锅底一般,尖叫道:“一钱!他们十来个人就是一二两银子!我的儿,恁般有钱?”
王慕菲不耐烦道:“咱们不要脸,姐姐还要脸呢。回娘家来底下人半个钱不赏,她在秦家如何抬得起头来?”
王老爹觉得儿子想的周全,笑嘻嘻点头道:“儿子说的有理,只是一钱太多,一人给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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